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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晚上你都吃什么了?”萧文刚有了一丝苏醒的意识,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王主任即刻上前问道。
脸色极度苍白仍处于痉挛之中的萧文,牙齿紧紧咬住嘴唇,抽搐着好半天难以张开口。
“我是问你吃过什么,这样好让我们找到你中毒的原因,以便对你采取更加有效的救治。”王主任似乎并不在意萧文的痛苦和难受,急切地问。
萧文稍稍有了些反应,轻轻蠕动下身体,但无论怎么用力还是没有说出话来。难以自持的他紧阖着双眼,脑袋慢慢向枕头的一边歪去。
“王主任,他……”见萧文此状,站在旁边的女护士立时紧张起来。
“唉!”王主任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前看他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无法弄清他究竟因何中毒,如果不能采取有针对性地治疗,恐怕会留下后遗症的。”
“那……该怎么办?”女护士禁不住问。
王主任没有马上回答,他抓起萧文的胳膊切了阵脉,“还按我们原来制定的抢救方案继续进行,另外再给他增加一组能量合剂,尽快让他清醒过来。”
“好的。”女护士赶忙走进了配置室。
萧文是昨晚十点多被他的一位朋友送进医院的。据这位朋友讲,他是九点半左右到他家的.两人坐了约十几分钟,萧文就感到身体有些不适,过后没多久便倒在了卫生间里。幸亏朋友家离医院较近,他很快被送进了急诊室,医院马上组织人员对他进行了抢救。根据临床所表现出的中毒症状,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折腾,好不容易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凌晨五点多,当卷起夜幕的窗口微微透进放亮的光色时,萧文终于恢复了清醒的意识。一直守候在急救室里的王主任听到他发出轻颤的呻吟后,马上来到他的床前,“萧文,请你告诉我们,你昨天晚上都食用过什么东西?”
“我……我……”萧文渐渐睁开眼睛,虚弱地翕动着嘴唇,“我先是吃了晚饭,后来又吃了块月饼。”
“你还吃什么了?”
“再……再没吃什么。”他吐着悠悠的气息说。
“饭和月饼是几点钟吃的?”
“晚饭是六点钟吃的,”萧文竭力回忆着,“后来大约快八点,我的女友茹珊回来了,她说她没吃饭,我就将月饼拿给她,并陪她一起吃了一块,吃完后我说有事就出来了,谁知没多久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噢……”王主任听完后若有所思,“你再好好想想,你真的再没吃过什么?”
萧文眨动着眼睛思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既然如此,那你这中毒源……究竟来自何处呢?”王主任不由疑问道。
“我……我中毒了?”听到王主任这句话,萧文惊愕地为之一震。
“是的。”王主任点点头,“你是先吃的晚饭,不久又吃了月饼,之后才出现中毒反应的,看来这……”他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了什么,急不可待地朝萧文问,“你说你是和茹珊一起吃的月饼。那她……她现在到底怎么样?”
“这我……”听王主任这么一说,萧文一下怔住了,好半天他才醒过味来,“王主任,你是说茹珊她……”
“我说你呀!”王主任狠狠地朝地上跺了一脚,“快,叫救护车,立即去他们农科所宿舍楼!”
随着王主任的一声招呼,短短五分钟后,闪着蓝光的救护车在急促的笛声中呼啸着冲出了医院大门……然而,所有的一切都来得太晚了,当王主任与两个护士赶到萧文的宿舍后,茹珊歪倒在沙发上,早已没有了呼吸和脉搏。
刚刚从死神中挣脱出来的萧文听到这一不幸后,难以承受的打击顿时让他再次昏厥了过去。
2
公安局刑警队是在当天上午接到报案的。大队长谢阳将负责三中队工作的杜枫叫到了办公室,把基本情况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一遍。
“吃月饼中毒死亡?”杜枫听完后很感诧异。
“是的。”谢阳颔首,“所以要你在尽短时间内查清案件究竟属何性质。如果是一般性食物中毒,则交由卫生部门去处理,要是有人故意投毒。那可就……”
“你是说这很可能是一起恶性故意杀人案件了?”杜枫敏感地意识到谢阳所考虑的重点是后者。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啊!”谢阳忧心忡忡地说,“因为现在中毒的萧文与茹珊是一对未婚夫妇,同时还是研究所的主要科研力量,特别是死亡的茹珊不仅是目前农科所的副所长,也是研究成果最多的高级农艺师,她去年利用转基因技术研究成功的青椒Ⅱ号,亩产竟达上千公斤,今年推广后仅此一项就能让全市农民增收超过千万元之多。据说她还有一个研究项目正在进行,如果一旦取得成功,其效益恐怕不仅仅显现在我们这一个地区,而在全国乃至世界都会产生一定影响,到那时,她的声望说不定也像水稻之父袁隆平那样。如此这样一个人突然因吃月饼而被毒死,这难道能是一次简单的食品中毒事件吗?”他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下,“再说,八月十五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还没听说有因吃月饼而中毒的,所以萧文和茹珊的中毒凭我的直觉似乎其中存有某种蹊跷。”
“唔……”杜枫听着微微蹙起了眉宇。
“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下面该看你的了,你不是早就想找一件有意思的案子吗?现在这个案件……”
“我想这个案子大概不会复杂到哪里去吧!”杜枫有点不屑一顾。
“我看不一定。”谢阳马上接话道。
杜枫默默地点点头。他知道谢阳的话正说到他的心坎上了。平心而论,过去他所侦破的一些恶性刑事凶杀案件。多半作案方式除了粗野就是简单,而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大都是放在排摸和追寻的侦查方面,当然这其中也需要勇敢和智慧,但真正像那种所谓的“密室”或是“完全”作案而需付出超常思维且具智慧推理之道才能有所收获的他还没有碰到。但这次……他好像并没有感觉出那种诡黠莫测的气味来,所以精神也不是多么亢奋。他不疾不徐地向谢阳表态道,“假如真像你说的这样,我敢向你保证,无论案情有多么复杂,我定会在短时间内让它水落石出!”
“杜枫,话可不能说大了,我们现在还有一起积案悬在那里。”谢阳语重心长.“所以你先去调查,回头我们再对案子进行详细讨论。”
杜枫不好意思地笑了。“也好!”
离开谢阳,杜枫立刻叫上自己的搭档小麦赶往离市区十五公里外的农科所。现场虽然并不复杂,但他们还进行了仔细勘验。并将萧文和茹珊吃剩下的月饼送到卫生防疫站和局里的技检室,随后他们来到医院,开始对萧文的直接询问。
“你们所吃的月饼是自己买的吗?”杜枫朝已经恢复些气色的萧文问。
“有一些是,有一些是别人送的。”萧文抿了下发干的嘴唇说。
“都是从什么地方买的?哪些是自己买的,哪些是别人送的?”
“简易包装是我和茹珊在裕隆食品城买的,其他的……”萧文说着缓了口气,“是别人送的。”
“你们食用的是哪一种?”
萧文略略思忖下道,“好像是一种用铁盒装的桂花馅的月饼,据茹珊说那是我们所长送的,因为她爱吃这种馅的月饼。“
“你们所长送的?”小麦脱口而问。
“是的。”萧文肯定道。
听到这句话,杜枫和小麦不由交换下眼神。
“最近是否有人去过你的宿舍,或是什么人接触过你们所吃的这盒月饼?”杜枫延伸了他的询问。
萧文屏息定睛地想了阵,“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人来过,除了茹珊外再没有人动过这盒月饼。”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这中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小麦有意识地问了句。
“我……我也不知道啊!”萧文十分凄楚地抽动着鼻翼,“只是茹珊她……”他哽咽着忍不住将脸别向一旁。
杜枫见此情景也就打住问话,安慰了萧文几句后,便与小麦一起离开了医院。
“说不准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个送月饼人的身上。”小麦边驾车边分析道。
杜枫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没有吭声。根据萧文所言月饼是他们所长送的,难道想要毒死他俩的真是这位所长不成?暂且不说动机如何,就这种如此直接的手段是不是也有点太简单化了。如果是对两人下手,那么能够一次造成两人同时中毒死亡大概是最理想的结果了。可这样的几率也实在是太没有保证了,一旦出现现在这样一个死一个活其阴谋不就彻底败露了吗?难道这里面起始仅是针对茹珊的,谁知萧文正好也掺和进来,结果就出现了目前所发生这一幕。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来得听听这位所长是如何说的了。想到这里他稍稍打开些车窗,“你说得对,我们先看下检验报告,然后就去找这个送月饼的所长去。”
他俩回到队里,市卫生防疫站几乎是和局技术室同时送来了关于月饼的检验报告。经毒物分析和物化测试,在月饼表面所涂的植物油中含有毒性达六级的剧毒蓖麻蛋白,一旦摄入量超过五毫克大约在半小时内就会出现生命危险。显然茹珊是被这种物质毒杀的,而萧文因抢救及时才幸免一死。根据月饼上含有如此强的毒性物质,基本可以排除掉一般性食物中毒,而是有人故意所为。但这毒物是有人为了报复社会或其他原因在月饼生产厂家就已被投放,还是另有针对性地通过其他途径实现的?无疑这是需要最先弄清的一个问题。如果有不少人因食用这种月饼中毒,萧文和茹珊也算是偶然,而犯罪者则在前端,重心不会在这里,否则可就另当别论了。基于以上考虑,杜枫请求谢阳派人一方面与月饼生产厂家联系,另一方面就是来帮助梳理萧文与茹珊的社会关系。当这一切安排妥当后,他与小麦来到了农科所所长颜汝源的办公室。
“萧文和茹珊所吃的月饼是你送给他们的吧。”杜枫将装月饼的铁盒放到颜汝源面前开门见山地问。
颜汝源拿起看了看,“我也记不太清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杜枫目光灼灼地盯视着颜汝源问。
“呃,是这么回事。”颜汝源赶忙解释道,“八月十五前别人送了我一些月饼,有几盒还是从外地寄过来的,那天茹珊来我办公室说起她特别喜欢吃桂花馅的月饼,我让她看这里面有没有,她也没客气,随手去翻了下,谁知还真有一盒,我看也没看就让她拿去了,所以他们吃的是否就是从我这里拿去的那盒,我还真说不准,不过,从这个盒子的形状上看我估计差不多。”
小麦掏出笔记本将颜汝源所言认真地记录下来。
杜枫轻轻透了口气。他总算承认月饼是从他这里拿走的,否则他说没有这回事,而茹珊又已死亡,下面的问题就更不好办了。他没有放松,紧接着往下问,“既然月饼是你的,而现在茹珊则被毒死,你认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难道你们怀疑这事是我干的?”颜汝源瞬时瞪大了眼睛。
杜枫和小麦都没说话,默认了他们的这种怀疑。
“我为什么要谋害他俩?说实际的,我这个农科所之所以在国内能有今天这个样子,全是靠他们这几个骨干每年拿出的科研成果才立足的,我作为一所领导,爱还爱不过来,怎能去干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颜汝源情绪有些激动,“另外从私人角度而言,我和他俩也没有刻骨的仇恨,我为什么要去谋害他俩?这……恐怕实属让人难以理喻!”
“目前因月饼是你送的,我们必须得先从你这个源头查起,希望你能够给予配合和谅解。”杜枫缓和了口气,但仍然强调道,“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这毒物竟然会出现在你送的月饼上?”
“我怎么知道,那些月饼都是别人送的,我连摸都没摸过。”颜汝源不无委屈地说。
“你还记得这些月饼都是谁送的吗?”杜枫继续往下询问。
“有些记得,有些则记不清了,因为其中有从外地寄来的。”颜汝源客观地回答说。
“呃……”杜枫沉吟少顷,“我看这样,你把送你月饼的人给我们拉个名单,最好能够完整些,以便帮助我们进一步调查。”
“好吧!”
3
萧文与茹珊中毒之事让农科所的每一个人无不感到突兀和震惊。特别是对茹珊的死,人们除了痛心和可惜外,更多关心的是她的死将会给研究所带来怎样的后果。由于农科所是一个差补事业单位,国家每年所拨经费仅够全所人一半的工资,其他部分则全凭科研成果转化所取得的经济效益来弥补。前几年所里没有突出的成果,各种经费相当紧张,人们的收入相对也很低。近两年自从茹珊的转基因青椒Ⅱ号研究成功后,市场效益十分可观,每年不说技术输出,仅籽种收入一项就使研究所的面貌发生了极大改观。由于农业科研品种也像工业科研产品一样除有着自身的周期性,当然还要受到自然因素的制约,这就更需要根据农业结构的调整瞄准市场需求不断研究和开发新的品种,以求取得新的效益。无疑茹珊就是这样一位科研带头人,而且她的下一个转基因蚕豆——中蚕I号的课题还将会预示着更为广阔的前景。所以她这一死……好在萧文还活着,总算给人们留住了一丝安慰,但无论怎么说潜在人们心头的隐忧还是难以抹去。因为大家都知道,尽管青椒Ⅱ号与其他几项研究成果均是茹珊与萧文共同研发成功的,但毕竟都是以茹珊为主,而萧文则居次。茹珊死后萧文是否也能像她一样杰出和优秀并一如既往地继续创造出新的业绩来,人们也只能拭目以待了。痛定思痛,所有的人终将目光集中在谁是凶手这一焦点上,义愤之情溢于言表,发誓一定要协助公安部门尽快将凶手找到,以表示他们对茹珊的怀念之情。而作为茹珊男朋友的萧文则更是如此。当他完全从危险中缓解过来后,锥心裂骨的悲伤让他痛不欲生地准备就此离开这个世界随茹珊而去,但在这之前,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要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他想弄清这个人为什么要如此狠毒地谋害他俩?四天后,已经能下地活动的他决意离开医院回到所里,他没有去自己的宿舍,而是直接走进了所长颜汝源的办公室。
“萧文,你怎么……回来了?”颜汝源惊疑地不由从座椅上站起。
“颜所长,我……我想问你一句话。”萧文站在地中央,不住喘息的气流里冲出了一股可怕的怒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文,你先坐。”颜汝源一边倒水一边客气说。
“……”萧文没有动,逼人的目光凌厉而冷冽。
“目前公安局正在调查,我和你一样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同时还想知道凶手又是谁?他为什么要谋杀你俩?”颜汝源强调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可那月饼……”萧文直接挑明话题,“茹珊说是你送给她的。”
“对,是我送的,可这月饼也是别人送我的……”颜汝源有些一言难尽。
“照你这么说这有毒的月饼是来源于第三者了?”萧文质问道。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颜汝源非常肯定地说,“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说实在的,你们俩一心一意搞科研是不会得罪下什么人的,相反的则是我,由于在处理评技术职称、分配奖金,还有咱们所去年盖家属楼等一些问题上不能满足某些人的欲望而因此结怨,所以这有毒的月饼……”他禁不住深深地抽了口凉气,“大概是专门冲着我来的,谁知结果让你俩给误食了。”
“这……”经颜汝源这么一说,萧文一时再难言语。他两眼闪露出疑惑神情,甄别着对方的话语。
“来,你先坐。”颜汝源说着将萧文拉到沙发上,“凶手到底是谁,警方正在侦寻,如果是我一定跑不了,如果是所里的其他人,我想迟早也会落网,因为我向公安局保证,不帮助他们把凶手缉拿归案,我主动辞职。”他决心定定地表白道,“现在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茹珊走了我们大家都很悲痛,可她走后……”颜汝源说到此看眼萧文,见他已经平静下来,这才接着往下说,“现在全所的人都将目光放到了你身上,你可再不能出什么差错,否则,我们就无颜面对茹珊了呀!”
萧文坐在那里久久没说出话来,痛心疾首地仰起头,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半个月时间一晃而过。在此期间,农科所经受了公安局有史以来细得不能再细的调查。但一直未见有所结果。一时间,所里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人基本倾向于这一案件并非所里人所为。原因是公安局调查了这么多天连个嫌疑人也没有找出来,足以可见这事与所里无关。另外,颜所长的月饼有些是外地寄来的,所以这凶手很可能是另有他人了。至于原因人们分析主要是在农产品研发的市场上,他们近年突发的优势抢占了其他人的生意,所以招来对方的敌意,进而用这种手段以图报复。随着这种舆论的延扩,所里的紧张空气终于渐渐消退,人们开始将注意力又恢复到工作上来,各就各位,继续着往日的研究业务。萧文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体基本得以康复。虽然失去茹珊的痛苦让他捶胸顿足一度消沉,但在颜汝源和众人的劝说下,他还是强强地挣扎起来,寡言默语地负责起茹珊留下的关于中蚕I号的研究项目,发誓近期内一定要拿出研究成果,以告慰茹珊的在天之灵。
“给,趁热吃。”天近下午一点多了,课题组的殷小鸥走进萧文的工作室,将一餐盒饺子放在他面前,“无论怎么你总得吃饭吧?”
坐在计算机前的萧文看了她一眼,但没有动。
“怎么,难道你……”脸庞圆润而娇娆的殷小鸥站在他身旁,“告诉你,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送你的饺子绝对安全,不信你看。”她说着打开餐盒将一个饺子放进自己嘴里。
萧文微微一笑,“我相信你,我现在是……”他空虚地吮吮双唇,苦涩的声音犹如游丝样在不住地振颤。
“好了,别那么伤感了,故去的人不能复活,而活着的人倒更需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何况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殷小鸥深情地望着他说。
“是啊。那就谢谢你了。”萧文收住那份怆凉,拉过餐盒吃了起来,“小鸥,我想让你帮助我处理些事情。”
“好啊。”殷小鸥脸上掠过一丝惊喜。“你早就应该……”她似乎觉得有些走嘴,赶忙收住,“你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干得了,保证会让你满意!”
萧文点点头,“我想今天下午先将茹珊养的那些动物处理掉,因为每当我一看见它们就……”他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揉了揉眼睛,“如今茹珊不在了,再没有人好好地喂养它们了,再说每天饲养的开销也很大,除了浪费课题经费,对我们科研用处也不大。”
“你说得也对,我们既不是搞医学的,也不是专门研究动物学的,所以这些东西确实没多少用。”殷小鸥随声附和道。
“我们将这些动物送给医学院吧,能给点钱也行,不给就算了。”
“我看行。”
萧文吃完饭后,两人又说了阵话,见上班时间已到,便一起走出科研大楼来到后面茹珊饲养动物的那排平房里。他俩将所有的笼子收拾在一起,正准备去叫所里顾兴开的那辆130小型货车时,颜汝源走了进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颜汝源看着他俩问。
“也没什么。”萧文上前道,“我是想将茹珊留下的这些动物清理一下。”
“呃。”颜汝源并没在意,随后冲殷小鸥道,“公安局叫你去一趟。”
“叫我?”殷小鸥愕然地挑起了眉毛。
“是的。”颜汝源见她有些紧张,补充道,“除了你还有魏寺明。”
“这……”殷小鸥有点不知所措,“他们已经叫过我一回了,怎么现在还要让我去?”
“在凶手没有抓到之前,恐怕我们每个人随时都会被叫去接受调查。”颜汝源解释说,“所以我们一定要给予密切配合。”
“也真是。”殷小鸥不满地嘟哝了几句,看看他俩只好无奈地离去了。
见殷小鸥已走,颜汝源正要跟着出来,萧文叫住了他。
“颜所长,今年咱们的青椒Ⅱ号种子快到上市的时候了吧?”
“是啊,到时候了,可现在这个乱劲,还真让我有点顾不过来,好在包装过几天就能印出来。我想误不了季节的。”颜汝源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就好。等过段时间再加上我们的中蚕I号。今年争取来他个双丰收。”萧文充满信心地说。
“这就全看你的了。”颜汝源脸上露出了迫切的期盼,“到那时,所里的人大概就会彻底放心了!”
“没问题,你就等着我成功的好消息吧!”
“我相信你。”颜汝源忍不住紧紧抓起了萧文的手。
颜汝源带着足以让他欣慰的承诺走了,萧文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直到货车司机顾兴进来找他时。他才赶忙迎了过去。在顾兴的帮助下,两人很快将笼子装到了车上。
“往哪里拉?”两人上车后,顾兴问。
“医学院。”萧文回答说。
4
杜枫的调查无论从哪个方面几乎都走到了尽头。首先是含毒的月饼,生产厂家在卖出的这一品种中至今未发现有第二个中毒者,公共投毒基本可以排除。单一投毒由于无法控制月饼准确地卖到目标人手中,所以也就不会有存在的可能了。当然不排除有变态的恶作剧,可这种行为用在食品制作上还不多见。关于月饼流向颜汝源手中的过程倒有两种情况,一是当地食品商店也进过这种货源。这盒月饼有可能来自当地。二是月饼来自外地。到底是哪一种情况,颜汝源记不清了。因为有些是他外出开会办公室的人放进他屋里的。后经与邮政局包裹邮底核实并逐一查对,外埠的人并没有寄过这种牌子的月饼,剩下无疑是当地人送他的了,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由于出了这种事,很少有人承认送给过所长月饼。再加上颜汝源难以完整地记起所有送月饼的人,所以这月饼来自何人之手。也只能就此打住。其次是谋害对象,究竟是颜汝源还是茹珊和萧文?如果是前者,由于找不出送月饼的人也就不能有所判断,要是这后者,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颜汝源。但他用此直露的手段来谋杀他俩无论怎么想都难以符合逻辑。第三则是动机。因为颜汝源是所领导,所以在处理一些涉及到个人利益问题时难以周全,致使所里一些人确实对他存有一定的恩怨。开始他们圈定了几个重点对象,后经调查这些人对颜汝源的意见还提不完,怎么再会去给他送月饼?如果真要去送,目的一定相当明确。由此可以断定这种动机是存在的,但遗憾的是证据难觅。缺失的一环也就难以形成因果的链条。如果是直接针对茹珊和萧文,情况则不会像颜汝源那样复杂,其动机最多不过是对他们俩科研成果的嫉妒,但这种动机是否就会产生杀人的结果,值得推敲。何况目前所里每个人都从他们的研究成果里受益匪浅。另外,再加上颜汝源这个中间环节,这样一来这种动机也就被淹失得再没有多少意义了。从以上三个关键方面看,由于月饼的来源一时难以查清,从而直接影响了谋害对象及谋害动机的分析和判断,就此整个案件陷入一种十分难堪的困境。面对如此局面,这让杜枫无论如何是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不怎么复杂且伸手可即的案件,即使使用传统侦破手段过不了多久也自然会水落石出,可没想到……还真让谢阳给说着了,难道这里面确实隐孕着令人难解的谜团不成?杜枫站在办公室窗前,默默地望着院外那几棵被风吹得不住抖动的松杉,抑郁在一种难以言状的思绪里。他知道,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可现在……如此景况无论对谁都难以说得过去。下面该怎么办?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靠在那里凝望着天花板。
“杜枫,现在队里可是有人开始议论我们了。”小麦与杜枫有着同感,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杜枫知道,人们肯定是在说他平时总认为一些案子简单,难度也不大,现在,案子又是同样简单,而他却在黄金时段内不能拿下,显然不能令人信服。他半晌没有说话,好一阵才坐正身子,“小麦,你说我们的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小麦忖量着道:“让我看,我们现在基本可以认定谋杀对象是颜汝源,至于月饼的来路,说不准是有人偷偷放进他办公室的。”
杜枫没作声。他十分清楚,此案的难点就在于它不像其他一些直接致被害者死地的凶杀案那样,可以用是否在现场和具有作案时间加以证实,所以也就只能靠调查做出像小麦这样的推论。可光有推论而找不出证据,一切都是枉然。
小麦见杜枫没有表态,说出了他的意见,“只要我们继续坚持这一侦破方向,下面也没别的好办法,还是深挖硬查,我就不信突不破这个门槛!”
“我们现在已经查得够仔细的了,凡是与颜汝源有过节的人一个都没放过,特别是在那个因捣卖所里种子而被开除留用的魏寺明身上.我们同样也没找到什么,我们现在再去查谁?”杜枫山穷水尽地摊开了双手。
“你说的也是。”小麦有些动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案子……说不准要在我们手中长期化了。”
“很有可能。”杜枫说着站起,“你对那个殷小鸥怎么看?”
“殷小鸥?”小麦一怔,“经调查以及与她谈话,没发现什么,你怀疑她……”
“难道你不觉得茹珊死后她出现在萧文身边的频率高了些吗?”
“你的意思是说她为了想与萧文如何,所以就对茹珊出此毒手?”
杜枫看着他,暧昧地没有言语。
“不可能,不可能。”小麦一迭声地否定道,“其一,她也是课题组成员,与萧文的接触纯属正常,茹珊死后这种接触当然会引起人们的一些猜想,但要作为我们的线索,还需推敲,其二,她想毒死茹珊一人,也不可能用这种方法,否则萧文死了她还能得到什么?”
萧文觉得他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处在这种黔驴技穷的地步他不得不来尽可能地延展自己的思维,“是啊,或许我的这种联系多少带有些想象的成分,可除此外我们还再能探知什么?”
小麦一时间不说话了。他很难判断出他的这种想象是否能有出奇制胜的作用,但如果没有明确的侦破方向,案子可就要长时间地徘徊不前了。
“我看这样,我们再来仔细地审视一下每一个环节。然后……”
整整一个下午,杜枫和小麦一直呆在办公室里。
翌日,杜枫与小麦按照昨天的计划,准备再次深入到农科所进行更加广泛的调查。他俩走出办公楼正要上车,见颜汝源刚从一辆车上下来。急匆匆地照直朝他俩追了过来。
“杜警官,你们先等等。”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所又……又出事了!”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杜枫迎过去。 “所里存放籽种的库房昨晚被盗,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所以赶快来向你们报告。”
“噢?”杜枫二话没说,“走,上车。”
随着警笛的鸣叫,杜枫他们不到十五分钟就赶到了农科所被盗仓库的现场。
“都丢什么东西了?”看完被撬的两道门锁和几个铁皮柜后,杜枫问。
“五包刚刚印好的青椒Ⅱ号籽种包装袋。”颜汝源回答说。
“籽种包装?”小麦不以为然,“看来是没有多大损失了?”
“可不是这样。”颜汝源连忙解释说,“你们别看这值不了多少钱的小塑料袋,它被造假分子拿去仿制或直接装上假种子售出后,所造成的经济损失可就不是我们一个所的问题了,它不仅关系到种植区农民的切身利益,同时也关系到我们所的声誉和生存的命脉。”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些籽种,“你们看,这些种子每公斤都在六七百元以上,但毫粒无损,可见他们的目标是直接冲着这些包装来的。”
杜枫又仔细地查看了阵,告诉小麦让技术室的人尽快来提取有关痕迹,随后和颜汝源一起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杜枫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问。
“包装倒是没有直接丢失过,但我们投放市场后曾遭到多次伪造,由于造假者在时间上的滞后往往不能赶在季节前,这样造成的损失也不算太大,可这次……”颜汝源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马上换包装。”杜枫建议道。
“来不及了。”颜汝源眉宇紧锁,“从设计、印刷到制作防伪标志需近一个月时间,等你出来,延误季节不说,整个市场也早已被用盗去包装的假种子饱和了。”他窘困地咽了口唾沫,“唉,今年的损失可就大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如此准确地将三道锁后的包装盗走,我估计与你们所里的人有关。”杜枫将话题转到追寻作案者上。
“你说得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颜汝源同意道,“可这究竟是谁干的呢?”
“那个魏寺明不是曾经有偷卖种子的经历,这次会不会又是他?”小麦插话指出道。
“我也在怀疑他,上次他是制种时有意贪污下种子然后高价转卖的,这回……”颜汝源搓搓下颏,“难道是他不思悔改又打起了这包装的主意?”
“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还有茹珊的死,这两件案子很可能存有某种联系啊!”杜枫意味深长地说。
“你是说他……”
“好了。我们先不去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杜枫将话打住,“你现在当紧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知道包装印好放进仓库的人找出来,我们一个个地来排查。”
“可以,我立即安排。”颜汝源痛快地应答道。
调查工作顿时在整个农科所全面展开,刚刚恢复没几天的平静再次被打破,所有的人似乎都有些坐不住了,为了保住所里的利益,不少人积极参与到检举揭发的行列中来。尽管如此,调查工作却并未有多大起色,包括魏寺明在内的几个被怀疑对象,不是没有作案时间,就是不具备作案条件。而痕迹检验也未能在所里找到相对应者。很明显,这是一起由内部人提供信息而经外部人潜进所内实施作案的盗窃案。看来要想抓到窃贼也只能是等由此包装的假种子上市后去依踪追寻,在缉获源头的基础上再揪出所里的内鬼了。面对如此失败的局面,杜枫真不知再能说什么。如果说月饼毒杀案比较复杂,一时难以有所结果,可这次失窃案应该说不算是什么大案了吧,但同样没有结局。他就此沉默了,无形的压力驱使他决定住进农科所,进行最后一次努力,如果再得不到什么收获,他准备就此退出警界。
和两个副所长谈了整整三个小时话的杜枫,起身走出研究所为他安排的办公室,准备放松一下自己。他从三楼下到一楼,正要向院外走去,发现前边是所里的图书资料室。一向喜欢看书的他不由朝里走去。阅览室宽敞明亮,书架上除了大量的农业科技刊物外,还有一些文学及社科类的杂志。他一边走一边翻看,当走到专业书架前,正欲往回返时,一个熟悉的字眼突然勾住了他的视线。他停住脚定睛细看,在一本《基因农业研究》封面的要目中,茹珊的名字和她所写文章的题目跃然在上。他拿起看了阵,然后朝管理员走了过去,“你能不能将所有发表茹珊论文的杂志找出来借给我看看?”
管理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行,不过我这里不会全有,要想看到完整的大概现在只能找萧文了,因为不少文章都是以他俩名义合著的。”
“唔,也行,等需要时我再找他。”
从图书室出来,杜枫拿着十几本刊物直接回到自己的屋里。就在他将茹珊刚发表不久的那篇关于转基因农作物安全问题研究的论文看了一半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回应的话音刚落,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魏寺明?你……”他狐疑地望着对方,“有什么事?”
“杜警官,我是来向你反映情况的。”由于有不良记录且这回又被公安局多次询问过的他,怯生生的,多少有些紧张。
“噢!”杜枫不知他要说什么。“来,坐下说。”
“不用了。”魏寺明依然站着,“最近我从一个捣腾种子的人口中听说有人急于要出售青椒籽种包装,正寻找买主,我想这些包装很可能就是我们所丢失的。”
“出售包装?”杜枫似信非信地看看他,突然问道,“能不能找到他们?”
“这……”魏寺明面露难色,“在公安局和工商及技术监督部门的打击下,这些人现在相当机警,一有风吹草动便逃之夭夭,自从那次我犯错误后,我再没和这些人有过联系,这次还是从曾和我认识的一位外地人打来电话中听说的,意在让我证实一下这些包装的真假。”
“……”杜枫思量了片刻,“我看这样,你将这个人的地址告诉我们,好让我们去调查,另外,如果还听到什么,你就直接来找我。”
“嗯。”魏寺明应了声.然后将地址写下。
魏寺明走后。杜枫正要打小麦的手机,他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
“用农科所包装的假种子在山西的临城一带露头了。”小麦露出了这些天来少有的兴奋。
“什么?”杜枫不胜错愕。“这……不可能吧!”
“根据农科所向全国发出的通报和我们寻求协查的帮助,他们是第一个反馈过来的,我看没错。”小麦坚持道。
“你不知道,刚才魏寺明来过,据他说这批种子包装好像还没有离开本地。”杜枫将魏寺明反映的情况说了一遍。
“这就怪了,是不是这个魏寺明在玩什么花招?”
“我觉得他不像是说谎。”杜枫斟酌了几分钟,“我们是不是这样,你立即到山西,如果包装是真的,你就追根溯源,一查到底,我这边让人去查魏寺明消息的来源,我们分进合击,牢牢抓住这两条线索,现在也只能有这种笨办法了。”
“行,我今天下午就走。”
两天后,小麦打回电话,报告说山西临城的包装袋不是农科所的,而是一种仿制品。杜枫没说别的,让他马上返回,并交代说一定要带上一位当地警方的同志前来配合工作。小麦回来的第三天,另一条线索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杜枫思考再三,终于作出了周密的部署。
天黑黝黝的。在通往北里县的公路上,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相继开进了旁边的一片树林里。“钱带来了吗?”从前面车上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钻进后面车里。朝坐在后排位置上的男士问。
“没问题。”操着一口浓浓山西口音的男士说着拿过旁边的皮包,“嚓”地一下拽开拉链,“你看吧,二十五万,一分不少。”
年轻人拿起几沓拨动着检验了一下,喜形于色地说:“好,货就在北里县,你跟我走就是了。”
两辆车从树林里开出后又重新上了路。在五纸箱包装袋从北里县一个废旧的仓库里全部拿到后,卖包装的年轻人当夜就被请进了公安局刑警队。当他看清山西男士也穿着一身警服和杜枫一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已经完全明白了一切。
“顾兴,你要老实交代。你是怎样偷窃你们所青椒种子包装的?”杜枫严厉地朝这位在所里开130货车的司机问。
“我……我……”顾兴一阵口结,“起始我并没有想到干这种事,只是……”
“只是什么?”杜枫提高了嗓音。
“只是有人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准备出三十万买这批包装,所以我就……告诉了几个和我不错的哥们去干了。”顾兴老实地交代说。
“接到一个电话?”杜枫眼瞳一亮,“什么时间?你熟悉这个声音吗?”
“大约是上月的二十八号,电话是打到我手机上的,对方操一口普通话,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顾兴低着头说。
“后来这个人再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又打过一次,所以我才下决心去干的。”顾兴承认道,“可当我得手后。那个人一直没有再来过电话,所以不得不另找买主,可谁知……”
杜枫听到这里后继续问:“你是怎样知道这些包装已经放到仓库里的?”
“那天拉回来时我看见有人往仓库里卸,我估计差不多,后来我从萧文的嘴里进一步得到证实。”
“萧文?”杜枫凝视着顾兴,“他是怎样告诉你的?”
“不是他告诉我,是我偶尔问到的,他说就是。”
听完顾兴的回答后。杜枫突然停住讯问。他思想了下,起身将小麦叫到另间屋里。过了十几分钟,他俩又返了回来。杜枫走到顾兴身边,朝他认真地说,“我们现在准备放你回去。”
“放我?”顾兴不相信地吊起了眼睛。
“对。”杜枫肯定道,“不过你出去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并说那些包装以二十五万元的价格已经出手,具体怎样去做,我想你心里应该十分清楚。”
“这……”顾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服从地点点头。
一天,两天过去了。一个星期后,一个神秘的IC电话终于打到了顾兴的手机上
5
经过三个多月时间的倾力发奋,萧文终将中蚕I号的研究课题全部完成,并在他的游走和努力下通过了省科技部门的审查。此项既能为农民致富又能为研究所带来声誉和效益的成果经有关部门公布后。国内一些媒体相继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报道,连篇累牍的好评随之而至。特别是对该研究在转基因技术上的突破更是赞美有加,并将茹珊与萧文称之为中国农业转基因研究的先驱。虽然茹珊的去世是一重大损失,令人痛心,但有萧文接续,人们相信此项事业还会有惊人的成果产生。此时,赢得了轰动效应的萧文并没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而是为了赶上季节,他谢绝了一系列社会活动,集中心思开始了中蚕I号种植计划的安排。由于一个新的品种被审查后还需达到一定的推广面积,才能完成整个科研程序,走向最后的鉴定,他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尽快将籽种销售出去,以便能在今年就可以达到推广面积的要求。谁知就在他的种子推销得供不应求之时,理论界对他的这一成果传出了不同的声音,认为整个研究中所给出的安全性试验数据不够充分,因此不排除该品种存有安全隐患的可能。此问题一经提出便引起了社会有关人士的关注。因为近些年随着生物技术的不断突破,特别是转基因技术在农业上的应用,使一些产量大幅提高的农产品相继问世,但由于缺乏大样本以及人们长期食用的科研数据,所以转基因农产品除生物富积、生态影响以及基因污染等问题外,最主要就是它的安全性,即对人体的影响和危害。世界上自1983年第一例转基因作物问世以来,人们在实验中就发现过一些产品会对人体产生有害作用。显然就目前人们在不断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前提下,转基因作物研究中的安全性已成为全世界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面对这种声音,萧文在进行了转基因农作物安全性试验数据需要长时间积累的辩释外,最后他还是承认目前的数据略显薄弱,他答应随着试验的进展,他们会拿出较为完整的相关数据。他认为整个研究还没有结束,再加上又有自己的承诺,此问题不会再有什么风波。于是,他又将主要精力投放到种子销售上来。这天,他正准备到宾馆和外地一家种子公司签定一份销售合同,被颜汝源打来的电话叫到了办公室。
“萧文,种子销售得怎么样了?”颜汝源燃起支烟问。
“形势不错,如果按现在销出去的数量,将会大大超过推广面积的要求。”萧文胸有成竹地说。
“这可解决大问题了。”颜汝源情不自禁地感喟道,“要不然我们所今年的日子还真不知该如何过呢!”
“我估计总体收入差不多能上五百万。”
“你说什么,五百万?”颜汝源先是一惊,随后走到萧文面前,“了不起,看来你还真是没有辜负所里人对你的厚望。”他多少有些激动,眼睛里闪烁出一种欲望的光彩,“我认为科研机构在这种市场经济条件下一定要有效益,否则你就无法生存,这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一样,让我看这个奖那个奖,都是些虚的,给不了几个子儿,只要有了效益,也就是真正有了钱,而且是更多的钱,这才是实的,你说是不是?”
萧文没有说话,两眼瞅着颜汝源,仿佛在咀嚼着他为何这样说话。
颜汝源见萧文尚未有所反应,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妥,正想解释,萧文开口说话了。
“今年的青椒种子销售问题如何解决?否则光靠中蚕I号这单一的品种,其损失是不是有些太大了。”他不无关心地转移了话题。
“是啊,你说得没错,可现在公安局连一点音信都没有,我看也只能另想办法了。”一提起青椒种子,颜汝源露出焦恼的懊丧。
“呃,是这样。”萧文若有所思。“无论采取什么措施,必须得抓紧时间,否则一切都将晚矣。”
“我知道,只是……”颜汝源的话语单调而乏力,“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印一批简易包装来救急了,除此之外还能再有什么招数?”
萧文听后不置可否,沉默一会站起,“颜所长,没什么事我走了。”
“好吧。”颜汝源同意道,“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今年的青椒种子看来是没多少指望了。”
萧文专注地凝视了颜汝源一眼,然后才转身离去。
颜汝源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一下午的时光转瞬即逝。天近傍晚,颜汝源独自一人乘坐公交车悄然来到市里。为了消磨时间,他先是在一家小饭馆要了瓶啤酒。八点多,当天色完全被夜幕笼罩,他来到行人稀少的街上,一边走一边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就在几辆大卡车从他面前开过时,他突然一转身迅速闪进一处偏僻角落的电话亭里……
三天后,萧文出差回来刚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殷小鸥随后就跟了进来。
“萧文,你走这两天又卖出三百多公斤种子。”她如实汇报说,“另外就是北京的《基因农业研究》编辑部给所里来过一个电话,询问有关中蚕I号审查和推广的情况。”
“《基因农业研究》编辑部?”萧文蓦地挺了下身体,“他们是什么意思?”
“好像还是关于安全性的问题,大概是说茹珊曾给他们写过篇文章,就有关方面提出了一些反向的观点,具体他们是什么意思,我也没弄太明白。”
“唔……”萧文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几下。迷惘中下意识地流露出种局促感。
殷小鸥没有注意萧文的表情,按照她对这个电话的意思理解,说:“根据这两年小面积的试种,这一品种的性状表现得相当不错,我不知道你们俩总是在争吵什么,从现在的效益看。如果茹珊活着,她也一定是满意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啊!”萧文言语中透出几分真切的痛楚。
“这个茹珊,真不知她是如何考虑问题的,要是我……”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萧文打住殷小鸥的话,“这件事闹不好还得我亲自去趟编辑部。”
“用不着吧,给他们打个电话不就行了。”殷小鸥无所谓地建议道。
“《基因农业研究》在国内可是本权威性杂志,具有非常大的影响力,一旦被他们登出些什么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们必须认真对待才是。”萧文不允含糊地说,“我想这样,我们先不去管茹珊写过什么,我们将现在的整个研究搞成一篇数据充分的论文寄给他们,看他们有何反应,实在不行再去也不迟。”
“完全可以,有了这篇论文,不仅可以给他们这种权威一个回答,同时还能够平息由此引起的其他异议。”殷小鸥赞同道。
“要想做好这篇文章得下一番功夫,这就需要你的大力帮助了。”萧文情真意切地道出了心中殷切的期盼。
“没问题,我早就说过,只要你相信我就行。”
“那好,我们明天就开始。”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加班加点,一篇思路严谨数据充分的研究论文,终于从萧文和殷小鸥的手中完成,并很快寄给了编辑部。几天后,萧文接到《基因农业研究》李主编的电话,让他亲自来一趟编辑部,他有几个问题需详细了解一下。萧文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驱车前往。经过八个多小时的行程,当天下午他就赶到了编辑部。他将车停稳正欲下车,见从编辑部大楼的台阶上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纳闷地朝这个人望去。
“颜汝源!”当他渐渐看清对方的面目时,不由失声道,“原来是他……”
一股清冽的寒风不知从何处骤然袭来,萧文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6
“我们是不是该收线了?”小麦凑近这几天一直在翻看刊有茹珊论文刊物的杜枫面前问。
“收线?”杜枫放下手里的杂志,“我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
“还不成熟?”小麦将用塑料袋装着的一张IC电话卡拿出来,“这是从颜汝源手里找到的,由上面的记录证实顾兴接到的那几个电话都是用这张卡打出的。”
杜枫仔细听着,侧首没语。
“还有,据人们反映,他表面上支持萧文关于中蚕I号的研究和推广,而暗地却向有关部门写信以安全问题为由极力诋毁和阻挠这一成果。由此可见他有两条充分的动机足以能够被怀疑成为毒害茹珊和萧文的凶手。其一由于茹珊才能出众,从而对他的所长地位构成严重威胁,其二,企图独霸他们的研究成果,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次借顾兴之手盗窃种子包装足以说明此点,所以他巧妙地利用了别人送他月饼这种手段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听完小麦的推论,杜枫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的合理性。他凝神静思了一阵,“也好,那就把颜汝源叫来问问,如果事实存在且又证据确凿,我想他是不会逃脱的。”
“好!”小麦见杜枫同意自己的看法,兴奋地拍了下桌子,“我这就去找他。”他说完一溜烟地没影了。
颜汝源很快就被叫来,杜枫将他让到自己和小麦的对面,又给他倒了杯水。
“颜所长,这是你放在办公室里的那张电话卡,它应该是你的吧?”杜枫将电话卡拿给了颜汝源。
颜汝源接过后看了看,“是的,应该是的。”
“你是否记住了这张卡的所有特征?”
“没有,我仅从图案上看是。”
“你最近是否用这张卡打过电话?”小麦接着问,“如果用过是什么时间?电话又是打给谁的?”
“用过。”颜汝源实事求是地说,“那是上星期五,我用它打给印刷厂。”
“你既有手机又有所长办公室的电话,为什么偏要使用这种卡,而且还是专门到市里去打?”小麦追问道。
“唉,我这也是被迫的无奈之举,”颜汝源重重地叹了口气,“青椒包装的丢失,说明所里有人通风报信,而这个人很可能就在我身边,说不准还在什么地方装有探头或窃听器之类的装置,为了尽快采取措施挽回失窃的损失,这次我必须严格保密,一切过程均由我一个人来操作,所以我使用了这张卡,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
杜枫看了眼小麦,然后转向颜汝源,“颜所长,你说的这些我们会进一步核实的,但我实话告诉你,有人就是用这张卡与顾兴联系进行这次盗窃活动的,你说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这……”颜汝源顿时急得脸色通红,“这我怎么知道,难道是有人偷用了我的这张卡,还是……哎呀,我还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颜所长,在这样的事实面前你可一定要说实话,否则其后果不用我说你也清楚。”杜枫十分严肃地向他交代道。
“这我清楚。”颜汝源镇定下来,“我想这里面一定有阴谋,杜警官,你可以采用一切手段进一步调查,如果确实证明那些电话在某时间内是我打的,你们如何处置我都行。”
“当然我们是会调查的,另外你……”小麦正想再问些其他情况,杜枫将话接了过去。
“颜所长,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希望你不要受影响,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杜枫的话有种歉意的安慰,“同时也希望你能够理解,现在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你们所的这两起案子很快就会有一个明朗的结果。”
“这太好了。”听到这句话后颜汝源依稀看到了希望,“否则。我这黑锅还不知背到何年何月呢!”
“好了,你可以走了。”
颜汝源走后,小麦一跃身站起。“你怎么就这样让他走了?”
“不让他走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杜枫反问道。
“这个……”小麦支吾着好像再想不起什么。
“你想知道的不就是这样一个问题,既然电话卡是他的,足以说明他应该就是偷种子包装的幕后指使者。”
“是呀,你说得完全正确。”小麦的口气理直气壮。
“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开始完全可以否定他有过这张电话卡不就更符合一个犯罪者的心理吗?再说种子包装的一切秘密他都掌握,他只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向需求者一出手便可,干吗非要如此的折腾,这样不但不能掩人耳目,反倒会引火烧身,所以这张电话卡很值得研究,”杜枫思虑严严地分析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来假定,如果有人又像放月饼样的,偷偷潜进颜汝源的办公室将他那张电话卡换走是否可以呢?”
“唔……”小麦像在思考急转弯问题样苦思力索着,“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再一次使用了像毒杀茹珊那样的手段?”
“我认为是这样的,喜欢用同样手段作案是犯罪者的一个心理特点,也是他留下的一种心理痕迹,何况又是已经取得成功的手段。”杜枫说着离开坐位,“如果这个人不是颜汝源的话,那么……”
“是谁?”小麦望着欲言又止的杜枫急不可耐。
杜枫并未立即开口,他在地上来回走了几圈后,像是瓜熟蒂落样的终于停住了脚,“我想这个人不是别人,他是……萧文!”
“萧文!”小麦被他这出人意料的答案惊愕得倏地放大眼瞳,“你这……该不是说梦话吧,你知道,他可也是受害人之一,他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吧。”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思考和分析,我认为这个人还是非他莫属,他不仅毒杀了茹珊,而且又导演了偷盗种子包装这精彩的一幕。”杜枫十分坚定地说。
“你……”小麦依旧匪夷所思,“我提醒你,任何的分析、判断和推理,最终是永远代替不了事实和证据的。”
“是的,截止目前我也在怀疑自己的这种看法是否正确,因为作出这样的推断无论怎么都有些难以符合逻辑,但案子至今却没有丝毫的进展,原因究竟何在?这种无奈逼得你不得不向更多的方面思考,也可以说是突发奇想,所以我觉得这个案子之所以到现在依然徘徊不前,我们是不是被一种表面现象所迷惑,从而才导致了今天的这种尴尬?我现在之所以要这样说,无疑是有一定根据的。”杜枫若有所悟地说,“如果从中毒的深浅上看,茹珊的重而萧文的轻,而萧文在吃完月饼后却到了一个离医院十分近的朋友家,如果将这二者联系起来,就不能不令人生疑了。”
“你是说月饼并非是别人送的,而是萧文根据茹珊的口味偷偷放进颜汝源的办公室的,当茹珊从他那里拿回后,萧文则将毒物涂在月饼上,然后再与她共食,其目的就是害死茹珊。而他自己则巧妙地逃脱?”小麦循着杜枫的思路推断着,“可他……他俩既是未婚夫妻又是农科所的精英,并共同创造了农科所一个前所未有的神话,按道理他们应该是一对有荣共荣有辱共辱的理想派对,可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亲密的女友?”
“你问的有道理。”杜枫已经完全洞悉了这一案件的关键所在,“开始我们之所以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就是因为被这层迷雾所包围,经过这些天的调查和对种子包装案件的破获,我终于从两个方面看清了一些眉目。首先是对茹珊本人以及她与萧文关系的了解,我发现他们之间并非是十分和谐默契的一对,特别是在业务研究上存在着理念上的巨大分歧。茹珊迄今为止共发表过二十八篇学术论文,萧文二十三篇,其中合著的十七篇,剩余的一些都是各自以单独名义发表的,可就是在这几篇当中,两人的学术观点相差甚远,特别是在这个中蚕I号的研究上,两人意见相左,相持不下。茹珊认为这个品种经动物试验有造成过敏现象的不安全因素,应继续进行试验,不应急于去推广,而萧文则认为这种几乎难以识别的现象根本无关紧要,是小题大做,所以两人曾为此有过激烈的争吵,当然最后还是萧文屈从了茹珊的意见,同意经过一段时间研究在取得更多的安全数据后再向社会推广。随后,茹珊根据现有的数据写出一篇关于中蚕I号缺乏安全性的论文寄给了《基因农业研究》编辑部,全面阐述了这一品种存在的安全隐患。可谁知茹珊死后,萧文立刻起动了对这一品种的审查与鉴定,并开始全面推广。由此可见,为了这项研究成果萧文具有最起码谋害茹珊的动机。当然这种动机还存在于萧文无论是在行政职务还是科学研究上都矮茹珊一头这一配角地位,极度的压抑会让他有可能产生出可怕的恶意行为。另外,再从他与殷小鸥的关系上看,尽管目前还很难断定两人有染,但那种亲密的接触还是让人有迹可循.倘若两人确实有关系,正如以前我们所想到的那样。萧文对茹珊会有何种样的行为也就不言而喻了。综上所说,如果我们再从既得利益上分析,茹珊的死去萧文则是最大的赢家,不仅完全占有了中蚕I号的研究成果,而且还永远消除了茹珊这个一直罩着他的光环的阴影,同时又能得到那个俯首贴耳言听计从的殷小鸥,真可谓是一箭三雕。”杜枫说到这里透了口气,“如果说以上仅是根据调查的推论。而这证据则是茹珊死后萧文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为进行安全性试验的动物全部处理掉,这说明他为得到这一成果而无所忌顾的迫切心情。再说当中蚕I号通过审查后,除了引起农科界的关注,还让《基因农业研究》编辑部感到十分意外,因为茹珊寄来的论文是从逆向的角度讨论了这一品种的安全性隐患,而现在不仅没有继续进行相关试验,相反却在通过审查后就立即推广,所以编辑部要求农科所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和答复,于是,为了证实研究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一篇由萧文和殷小鸥精心编拟的论文就此出台。”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论文的复印件放在桌子上,“这是我通过颜汝源从编辑部取回来的,所有的数据全部是伪造的!”
“这……”小麦拿起这份论文的复印件难解得不可言语。
“以上从几个方面分析了萧文谋杀茹珊的动机和证实这种动机的证据,当然还有来自种子包装盗窃案的线索和信息。”杜枫又开始了向另一个方向的求证。
“难道盗窃案也是他萧文所为不成?”听杜枫这么一说,小麦甚感眩惑。
“我认为是这样的。”杜枫毅然地说,“我们来看案发时间,虽然存有季节的原因,但由于有茹珊被毒死这一背景,二者之间也就有了必然的内在关联。会有谁竟敢在每天都有警察出入并正全力深查案子的地方进行作案?我想这对任何犯罪分子恐怕都是大忌,何况相对农科所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所以能够解释通这种现象的发生,只有是出于某种特殊目的不得已才为之的。而这个特殊目的就是转移我们的侦查视线,以达到淡化和消除对茹珊之死一案的调查。而持这个目的人又会是谁呢?由顾兴交代可知,他是通过萧文嘴里准确知道种子包装已经入库的消息的。是萧文有意还是无意,现在一时难断,但顾兴毕竟是由此才下手的,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是有意,萧文又是在扮演着一种何样的角色?再有,是谁打给顾兴电话来驱使他去干这种事的?毫无疑问这个人对顾兴一定是非常地熟悉和了解,只有这样才能胜券在握。据所里的人们反映,萧文与顾兴的关系比一般人更为贴近,很是不错,两人有时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所以萧文是具备了这种条件的,当然是否是他,就凭这些还不能确定,但最后一次打给顾兴的电话则来自外地,而此时的萧文又在哪里呢?”他一步步逼近事实的中心,“经了解在这个时间段内他正在出差,如此的巧合或许不仅仅是一个概率问题吧。最后还有一点就是这次盗窃案除了要转移我们的视线外,十分明确的金钱意图也在里面,要不然这个人是不会打那个最后的电话的,如果我们将这一概念稍稍外延,我们就会发现目前农科所正积极抓钱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萧文,他大力推广中蚕I号其目的就在于此,因为由所里的规定可知,卖种子是有收入提成的,据测定按目前的销售额他已有几万元的进账了,但这与用不着费多少力气一下就能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金钱相比实在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所以他何乐而不为。如此一石二鸟的高招恐怕不是一个低智商的人所能即的。综合所有的分析,我们究竟能得出如何的一个结论,大概就用不着我再多言什么了,你说是不是?”
小麦没有回答,整个大脑在一点一滴地不断过滤着杜枫的推理,“我承认你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但现在我们手中没有任何的直接证据,就是明知他是罪犯,可我们又能如何将他绳之以法?”
“至于这个嘛,我早就想好了。”杜枫两眼炯炯地闪动着谋断的光亮,“我们还是从那张电话卡上做文章,只要证明萧文他使用过这张卡,到时候不怕他不低头认罪。”
“怎么证明?”
“我们这样……”
他俩的话时断时续地渐渐隐失进推移的时光里,随之降下的夜色,像一帷剧幕样闭合了最后的场次,一旦重新开启,必然是剧中人物谢幕时所裸露出的真实的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