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遗嘱

  • 致命遗嘱已关闭评论
  • 浏览:243
  • A+
所属分类:传奇故事

方万年今天起床较晚,一是他刚解决完一件大事,心情舒畅的他睡眠质量自然提高了:另外是昨晚与结婚不久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夫人缠绵过久。起床后,尽管他浑身关节痛,但心满意足。

  一阵电话铃声传来,方万年拿起听筒说了几句。他刚挂断电话,门铃声接着响起来,他连忙过去开门,开门的刹那,春风得意的面容一下子凝固了,继而变为扭曲。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阳光充足的早晨,怎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他的眼睛连眨一下都没有,巨大的刺激让他的心脏无法承受。当娇妻发现他倒在地毯上时,他已经是不省人事了。妻子朝门外看了看,除了微风与阳光外别无他物。

  为赶上晚八点的火车,我和颜靖一下地铁就直奔火车站。由于对地铁运行时间估计不足,导致行程比较紧张。一路狂奔来到了售票处,我们两个身着警服的人在大厅里飞奔,引来很多人的好奇目光。

  在豪华列车上,为了排解旅途中的无聊,颜靖非让我讲一些办案时遇到的有趣事。我想了想,给他讲一次我办案时的经历。

  几年前,我独自去偏远的村庄作调查。天晚了,我开车走错了路,想找个人问路。这时我发现一个年轻女子坐在漆黑的路边,我也没多想,下车去问路。走近了才发现,她正坐在一片废墟前哭泣,我看不到她的脸,但从体态上判断她不过二十几岁。我顾不得问路了,问她怎么了?女子没有看我,说家人在一年前被倒塌的房屋砸死了。女子是在想念亲人。我只能说些安慰话让她想开一些,鼓励她坚强地活下去。听完我的话,她停止了哭泣,然后抬起头问我:“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死呢?”我一看眼前的女子竟然满脸是血,是一张毫无生气的死人脸……

  我给颜靖讲这个自己瞎编的故事时,自己的后背都冒凉气,而他竟然毫无表情地看着我问道:“后来呢?”

  这次出差让我知道了两件事情:第一,快速豪华列车是津通交通投资公司的,满车都是公司的广告可以证明:第二。颜靖在幽默感方面毫无发展了。

  

  一 勒索

  

  方万年坐在大厦二十五层宽大豪华的办公室里,他正透窗俯瞰对面开发区正在开发的土地,这是他上周通过竞标取得的开发区里最大的一片土地。方万年感慨在多年的商海沉浮中,他有太多的不顺,最近却是好事不断。先是娶了一个小自己三十岁的漂亮女人,这是他的第五次婚姻了。接着便得到了这片梦寐以求的开发区土地。这时电话铃响了,打断了他的浮想联翩。

  “哪位?”方万年漫不经心地问道。电话那头没说几句,方万年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凝固了,紧握着听筒的手已经有些颤抖。

  “你想怎么样?”方万年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对方知道了他的秘密并没有报警,而是直接打电话找他。必然是想与他“协商”。对方挂了电话后,方万年点了一支香烟,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对方没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他得尽快想出解决的办法。一支烟还没吸完,他好像已经下定了决心,按灭烟头,起身拨通了方景年的电话。方景年是方万年的亲弟弟,是津通交通投资公司的总经理。时间不久,方景年急匆匆地赶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方景年见哥哥很着急的样子,问。

  方万年干咳了几下,然后说道:“兄弟,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了,你敢为家族和事业冒风险吗?”

  方景年点点头。方万年告诉方景年。自己这几年的生意大部分是靠贿赂得来的,尤其是铁路和地产,但今天有人打电话称握有自己行贿的证据,如果不给五百万的话。勒索人将把证据交给检察院。

  “那就给他五百万,我们能拿得出,怕什么?”方景年说。

  “不是咱们拿不出这笔钱,怕是我们这次如果上了钩,对方会无休止地敲诈勒索啊!何况一旦走漏风声,对我们还是不利啊!舍钱消灾是行不通的。”方万年分析道。

  “大哥,你说怎么办?”方景年问。

  “计划我都已经想好了,咱们假装同意,将他约出来,你事先埋伏好。我看他是否真的有证据,如果他真握有证据的话,我们将他除掉。”方万年攥着拳头说道。

  “杀人!那可是犯法啊?”方景年没想到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杀他,我们早晚会沦为穷光蛋,弄不好还会坐牢。”

  方景年想了想,也下定了决心,他不愿意过一天没有钱的日子。两人又精心谋划了一番,方万年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把手枪递给了方景年,方景年没想到哥哥还藏有这玩意。

  第二天,方万年提着手提箱赶到预约地点,这是他新开发的一个楼盘的地下车库。楼盘尚在建设之中,空旷的车库视野开阔。令方万年感到意外的是:他到的时候车库里已经有人了。他下意识地左有看了看。

  “不要找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那个人得意地说。这个穿着西装的人也不过三十来岁,衣着讲究,但面带杀气。

  “你是谁?”方万年质问道。

  “我叫胡军,你要记住我啊!今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多了。”说话人的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

  果然不出方万年的所料,对方不会轻易罢休的。如果这次真的给了钱,对方的胃口会越来越大。方万年想到这里,觉得有些着急,兄弟方景年怎么还不下手呢?

  “你是不是在等帮手?”胡军对犹豫的方万年说,“我知道你今天没带钱,带的箱子是空的。”

  听胡军这么一说,方万年的头“嗡”的一声。胡军不再理会方万年,向后慢慢退了两步,把手伸向一个水泥柱子后面。方万年顿时紧张起来,只见胡军从柱子后面拉出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嘴里还塞着东西。方万年看清楚了,被绑之人正是弟弟方景年。

  “很纳闷吧!你的帮手偷袭我没成功。”胡军得意地说着,并且用脚使劲地踹被拥得不能动的方景年。疼痛难忍的方景年,在地上不断挣扎着,但胡军并没有停下来。

  方万年见此情景想冲过去,但胡军突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黑森森的枪口对准了他。方万年不敢贸然行动,他认出胡军手中的枪正是自己交给弟弟方景年的那把。

  “眼熟吧!你们想用枪打死我?”胡军恶狠狠地说道。

  “你想怎么样?”方万年气得直哆嗦。

  “钱!我只要钱!”胡军向前走了一步。

  “好!不就是五百万吗?我给你!”方万年见此情景,只得答应胡军当初提出的条件。

  “谁说是五百万了,我要一千万。”胡军胜券在握,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你……你……我哪里有一千万啊!你这不是……”没等方万年说完,胡军插话:“好啊!别怪我送你兄弟上路了。”胡军接着将枪口转向了方景年。

  就在这个紧急关头,一直躺在地上的方景年使劲蜷缩了一下身体,刚好将胡军的腿绊住。胡军没料到方景年有这么一手,毫无防备的他被方景年绊倒在地,枪也脱手而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方万年有些始料不及,但他的反应也很快,他见手枪离自己不远,一下子冲了过去,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手枪。胡军见方万年拿起了手枪,便毫不犹豫猛地向他扑来。情急之下,方万年扣动扳机。“啪”的一声枪响,胡军身体随之一振,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方万年顾不得这些,扔下枪便给方景年解绳子。绳子取下后,方景年立刻去察看胡军的伤情。

  “哥,他死了!”方景年扭头对愣在一边的方万年说。

  方万年没有回答,杀人早在他的计划之中,但真正实施后。心里难免害怕。

  “按计划办!”方万年横下一条心。

  方景年从胡军身上搜出一个笔记本,打开看了看,然后递给了方万年,随后两人按照计划将胡军的尸体抬到一个正在灌注水泥的地基前。两人将胡军的尸体扔进水泥池,看着胡军的尸体慢慢下沉,直到完全淹没。

  

  二 离奇的案件

  

  周一早九点,刑警队的办公室里。我正在看一个案件的卷宗,这时颜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秦队,有重要案件了,局长让咱们把手头的案子都先放一放。”颜靖说。

  “什么重要案件,还要我亲自过问?”

  “津通地产老板方万年心脏病犯了!”

  “胡扯?犯心脏病去医院,和咱们刑警队有什么关系?”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这可是津通地产的老板,局长能不着急吗?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咱们边走边说吧!”颜靖说着把我拉下楼去。

  在车里,颜靖讲了他了解的情况。周六早上,方万年在家里心脏病突发,但他的夫人认定是一场意外,并找到我们的局长要立案。局长考虑到方万年的特殊地位,只得让刑警队出面了。

  “我当是什么事呢?方万年是什么神仙啊!”我有些不满。

  “方万年是开发区最大的开发商,如果他闹出事来,恐怕要影响开发区的形象。”颜靖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仔细看了看颜靖,没再说什么。但颜靖提到“津通”两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于是就问他。

  “津通地产,多有名啊!上次咱们坐的火车就是津通交通投资公司的,这两个公司是同一个老板。”颜靖解释道。

  没多久,我们到了医院。我们想从医生那里了解方万年的身体情况,医生说方万年正在重症治疗室接受治疗,不能让我们进去。随后,我们接触方万年的夫人常曼俪,一个还不到三十岁的漂亮女人。

  “你好,我是刑警队的队长秦红军,这位是我的助手颜靖。”我首先自我介绍。常曼俪却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是用眼睛瞥了一下我俩。

  “你为何认定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我们从院方得知方万年确实是心脏病发作。”我一边问一边示意颜靖记录。

  “因为这太不正常了,我先生确实有心脏病,但一向保养得很好。我实在想不到他开门后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是什么引起他心脏病复发?”常曼俪说话语速很快,有些咄咄逼人。

  “请你讲一讲当天的情况?”颜靖一旁问道。

  常曼俪介绍说:“上周六早上我们刚起床,电话响了,万年接完电话后,门铃接着响了,但开完门后的万年就愣在门口了,然后就倒在了地上。我跑过去看见他一脸惊恐,手捂着心脏,倒在地上。门外肯定有什么,否则万年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这些话倒引起了我的兴趣,于是问道:“你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

  “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我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常曼俪想了想。

  “仅凭这一点我们也无法立案啊!”我耐心地解释道。

  “那是你们的问题了。”常曼俪的话有些难听……

  最后我们决定一起到现场看看,常曼俪陪同我们来到了他们位于开发区的别墅。

  “自从出事后,我就没让人进入过别墅,也没让人打扫过,应该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常曼俪站在门口说道。口说道。

  “当然了,我以前也是警察。”常曼俪回答。

  听到这话,我和颜靖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常曼俪。

  “我原来在市公安局工作,万年经常到公安局办事,我们就认识了。嫁给他后,我才辞职的。”常曼俪解释道。

  我在门上方发现一个特殊装置,刚要问常曼俪,她主动告诉我那是一个可视门铃。

  “不开门就可以从房间里面看到外面了?”我问道。

  “当然了!”

  “方万年那天开门时,有没有看可视门铃呢?”我继续问道。

  “没有,他是直接开的门。”常曼俪说道。

  “方万年从来也不用它吗?”我想确认这一点。

  常曼俪不假思索地说:“不是,因为万年的特殊身份,我们一般不会随便开门的。”

  我和颜靖在房间里转了转,除了豪华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你再仔细想一想方万年当时是什么表情?”颜靖问常曼俪。

  “惊恐,相当的惊恐。”

  “你们有仇人吗?”由于对方有从警的经历,我们交流起来比较容易。

  “没有,据我观察是没有。”

  “你为什么当时没有报案呢?”我觉得常曼俪的报案时间有些问题。

  常曼俪停顿了一下,说:“当时医生还没下病危通知书,所以我没在意。可是今天医生告诉我,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万年,可能没希望了。”

  “恕我直言,你是担心他死不瞑目,还是别的?”我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相信她懂我的意思。

  “不瞒你们,我嫁给万年也是因为他有钱,否则谁会找一个比自己大三十岁的老男人。我担心他就这么死了,我一分钱也拿不到。”常曼俪坦诚地说。

  “为什么?他死了你是最大的受益人啊!”颜靖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万年有遗嘱,如果我不能与他生活两年以上,他死后我是没有遗产继承权的,这点我们在结婚时公证过了。我坚信这是一场意外,万年不会无缘无故地犯病,我要你们找到制造这一切、同时也是破坏我美好未来的人。”

  “如果真是意外,这是不是可以排除我作案的可能。”常曼俪接着说。

  她说得没错,按照一般的侦破思路,首先应该从最大受益人查起,无论怎么说,方万年现在死对常曼俪是不利的,他们结婚不过几个月。出于利益的考虑,常曼俪不希望方万年死,那样她将得不到遗产,即使要下手。也应该等到两年以后,两年时间也不长。

  从别墅出来,我和颜靖直接回了刑警队。路上,颜靖问我是否立案?我回答他现在立案未免有些牵强,明天再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再说。尽管这么说,但我也感觉到方万年心脏病发作的确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从方万年安装可视门铃和立下遗嘱的内容来看,他这个人为人谨慎。他既然安装了可视门铃,为什么那天没有去看呢?按照常曼俪的介绍,他打开门后立刻就倒下了,而且并没有听到和看到任何东西。如果有人对他不利,采用的是什么秘密武器,他的目的何在?

  

  三 杀人录像带

  

  周二早上。

  我刚到办公室,颜靖就递给我一封特快专递,告诉我是刚刚收到的,上面写着“重要物品”几个字。

  “是什么东西?”我很纳闷。

  “我刚捏了捏,好像是录像带一类的东西?”颜靖说。

  打开后,里面果然是一盘录像带。看了看寄信人的名字与地址并不熟悉。我和颜靖在技术部播放了这盘录像带,看后令我们大吃一惊。

  录像带画面不太清楚,但依然可以看出是在一个没有完工的车库里面拍摄的。两个人好像在谈着什么。然后,其中一个穿西装的男人转而殴打一位被捆绑的人,后来i个人扭打在一起,其中一人开枪打死了穿西装的男人。最后,被绑着的人和开枪的人把穿西装的男人的尸体拖出了摄像镜头的监控范围。这是一段记录了一次杀人过程的录像,根据摄像镜头并没有移动和角度从上至下的特点,我们认为可能是装在车库的监控录像拍摄的。是谁寄的这样一盘录像带呢?我让颜靖去查寄信人的地址。不久,颜靖回来告知地址是假的,并且他还根据邮戳调查了寄信方的邮局,邮局内并没有监控录像,所以无法查出可疑的寄信人。

  被莫名其妙的录像带耽误了一上午的时间。下午,我和颜靖按计划到医院去了解方万年的情况。

  我们找到了方万年的主治医生。我们来得很凑巧,得知方万年苏醒了,只是没有脱离危险,已经转到护理病房了。征得医生的同意,我和颜靖进了方万年的病房。病房是一间设备齐全的单间病房,里面只方万年一个病人。我和颜靖轻轻地靠近病床。当我们看到方万年的第一眼时,不禁惊呆了,他不正是录像带上开枪的人吗?为了慎重起见,我和颜靖交换了一下眼色,颜靖点了点头。于是我凑到方万年身边轻声问道:“你为什么杀人?”虽然我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现在提出来,但考虑方万年刚刚苏醒,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包括他的自我保护意识,我想通过这样的问话能够套出一些真相。

  “他勒索我。”方万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他是谁?”

  “胡军。”方万年用微弱的声音说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

  “吱——”病房里检测病人体征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护士和医生都跑了进来,方万年又昏迷了,我们被医生请出了病房。

  “方万年该不会就这么挂了吧?”颜靖说。

  “我看有些悬,今天闹不好是回光返照。”

  我们回到刑警队办公室,重新看了一遍录像带。因为录像没有声音,所以只能通过画面看出,确实是穿西装的人拿出的手枪,在打斗中被方万年抢到,然后开枪杀死穿西装的人。单从这一点来看,方万年的行为应该是正当防卫。

  下午五点,我把方万年的夫人常曼俪请到了刑警队。我拿出录像带上的截图让常曼俪辨认。经她指认,其中一人是方万年的弟弟方景年。可能叫胡军的人她并不认识。送走常曼俪后,我开始琢磨录像带与方万年的心脏病复发有什么联系?送录像带的人是什么目的?

  “秦队,接下来我们应该干什么?”颜靖显然对这个案子感了兴趣。

  “找方景年聊一聊。”我说道。

  晚上七点,方景年被我们请进了刑警队。方景年今年四十二岁,身材中等,年富力强,看起来精明强干,身份是津通交通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他是方万年的亲弟弟。我问他与方万年在工作上是啥关系?方景年说,方万年掌握着津通地产和津通交通投资公司的大权,但平时侧重地产生意,自己是方万年的助手,直接负责津通交通的业务管理。我没有和他兜圈子,直接让他看了录像带,问他怎么解释?方景年先是一愣,不久头上开始冒汗。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前几天,方万年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和一个叫胡军的人谈一些事情,约胡军在津通地产一处没有完工的车库里见面。当时他如约去了,可是刚到就被人偷袭。不久后,他听有人说话的声音,知道是方万年来了。他没有听清楚他们说的内容。这时胡军就把他拖出来打,还用枪威胁方万年。后来他瞅准机会将胡军绊倒,方万年捡起枪打死了胡军。

  “那尸体呢?”我问道。

  “我们把他扔到了水泥地基里面了。”方景年低头回答。

  “为什么不报警呢?”颜靖提高了嗓门问道。

  “我哥不让,再说当时我的头都大了,不知该怎么办,而且转天也就是上周六我哥就突然犯病了,又忙乎着找医院和找医生……”方景年辩解道。

  我问他胡军是什么人?方景年说他不认识,只是方万年让他去见面。方景年问我他自己会不会坐牢,我们告诉他那要看法院是否能够认定他们是正当防卫了。了解完情况,我们连夜赶到那个车库,在方景年的指认下找到了胡军的尸体,好在水泥地基并没有完全干透,否则想砸开这么大的一个水泥坨子可就费力了。经过法医检查,胡军确实死于枪伤,而且在水泥里也找到了那把手枪。这时我想起了那盘录像带,就问负责工程的人这个车库什么时候装上监控录像的,工程人员回答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但因为物业没有进驻,所以录像应该是无人操作的,他也不明白这盘录像带的来历。

  回到刑警队,我让颜靖给方景年办理手续让他先回家去,等待进一步的调查结果。方景年走后。颜靖问我怎么放方景年回去了,不担心他跑了?我告诉颜靖,以方景年的身份和他的家业他是不会逃跑的,如果真的逃跑那反而说明他有问题,相当于不打自招。即使逃跑了,像他这种富翁可能一天逃亡的艰苦日子也过不了。

  

  四 闹鬼

  

  周三上午八点,我们再次进入了方万年的病房。病床上的方万年看起来极度虚弱,脸上还戴着氧气罩。我尽管于心不忍,但职业职责要求我必须这样做。

  “你现在不能讲话。但我有问题问你,你只要点头摇头就可以了。”我贴近方万年的耳边轻声说道。见他点了点头,我开始提问。

  “你知道你的病情吗?”

  方万年闭了一下眼睛算是回答了。我看了看边上坚持不肯离开的医生,对方万年说:“你的病情很严重,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问题。鉴于你目前的状况,虽然这些不能作为证据来使用,于破案还是很关键的,你也不希望家人受牵连吧?”

  他点了点头。

  “你认识胡军吗?”我问。他摇头。

  “他为什么找你,真是勒索吗?”这个问题他倒是点了一下头。

  “什么原因?是家庭缘故吗?”我接着问道。但他摇摇头。

  “是生意上的事情。”这次他又点了一下头。

  “你心脏病发作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说到这里我发现方万年的情绪有些激动,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医生也发现了这点,想要阻止我继续提问,被站在一旁的颜靖拦住了。

  “是不是开门时太用力了?”他摇头。……

  “是不是看到什么?”他点头。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东西?物品?”

  “动物?”

  “人?”

  一连三个问题,他都是摇头。

  “都不是,还有什么?难道是鬼啊?”颜靖嘟囔道。方万年竟然点了点头。

  “是鬼?”我不敢相信再一次问他。他点了点头,恐惧的神情更加浓重。是鬼就难办了,我怎么提问呢?

  想了想,我轻轻将方万年的手指放在我的手心里,然后告诉方万年,我说到关键的东西时,让他手指轻轻动一下,这样我就不必一句一句问了。

  “是青面獠牙的恶鬼、骷髅头、长发女鬼……”电影里见的,书里描写的,能想到的我都想到了,而方万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我都怀疑是不是方万年拿我开玩笑啊!可是一个将死的人会吗?

  “不是传说中的鬼?”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有门!我突然想起来了。

  “是胡军吗?”问这个话的时候,我是硬着头皮问的,作为一名刑警队长我不该问这样不合乎逻辑的问题。

  方万年竟然动了一下手指。

  真的是胡军。我发现我提到胡军时,方万年的情绪很激动。真是胡军!我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胡军已经死了,这是铁的事实啊!他的尸体此刻就在公安局法医那。又是仪器发出“吱”的声音,方万年又陷入昏迷状态。颜靖问我方万年的话可信吗?我也有些心虚。方万年不会是吓糊涂了吧!我和颜靖又被医生请出了病房。不久医生也出来了,我问医生方万年的话可信吗?医生告诉我方万年虽然身体虚弱,但神智应该没有问题,他的回答应该是受大脑支配的,不过他不能保证方万年是否在撒谎。

  中午我回到刑警队。

  我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方万年安装了可视门铃为何不用?我确信世界上是没有鬼魂的,出现鬼敲门必定是有人作怪。我认为方万年撒谎的可能性不大,他既然知道我们掌握了他杀人的事实,他装神弄鬼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他真的在门外见到胡军,胡军是怎么死而复生呢?即使死而复生的胡军出来就为吓唬方万年吗?太多的疑问,让我想不明白。

  这时颜靖走了进来,他拿来了方万年所在别墅的小区保安的监控录像带。虽然这盘监控录像并没有记录每家别墅外的影像,但它记录了人们出入小区大门的画面。

  “我看过了方万年出事那天的录像,发现有一人很像胡军。”颜靖说着把录像放给我看。

  果然在录像里方万年出事的时间前后,确实有一个身材很像胡军的人出入小区大门,此人刻意回避摄像头,没有拍到正面。这时我发现录像中的人进小区时好像在打手机,如果是鬼怎么会打手机呢?

  “胡军有没有长相像他的兄弟?”我问颜靖。以往的案件中常发生类似的事情,有人杀了人,但他却有不在场的证据,最后发现不在场的人竟然是其人的孪生兄弟。

  “没有,我调查过了,胡军是独生子。对他的背景也作了调查,没有异常情况。他与方万年不可能认识,两人地位悬殊太大。生意上更不可能有来往,胡军是个没有正当职业的混子。”颜靖介绍道。

  方万年说胡军勒索他,胡军为何勒索他?是什么让方万年不惜杀人灭口呢?

  我和颜靖一早就到了方万年家,想从常曼俪了解一些情况。

  “秦队长,事情有进展了?”把我们让进客厅后,常曼俪问道。

  我让她又叙述了一遍方万年病倒当天的情景,这次她的叙述与上次叙述并没有出入。

  “你先生说他被胡军勒索,你认为是什么原因?”我继续问道。

  “可能是因为生意!”常曼俪回答道。

  听她的口气,好像知道些什么。我问她有证据没有,她点了点头,然后在沙发下面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着方万年在竞标中进行贿赂的内容,很详细,如果这个公布于众,方万年会坐牢是肯定的,受贿的领导也会受处分的。我接过来翻看着,心想方万年怎么可以留着这样的证据呢?常曼俪继续介绍着,她说从笔迹上看,肯定不是方万年写的,而且方万年应该不会留着这样的证据。这个笔记本是方万年从外面拿回来的,她害怕丢失所以放在沙发下面,那里比保险柜安全。我怀疑地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常曼俪。她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说不要忘了她曾经也是一名警察。没有其他新的线索,又闲聊了几句后,颜靖和我带着笔记本返回刑警队。

  颜靖结合今天从常曼俪了解的情况和方万年说的,以及录像带的内容,把线索串了一下。

  方万年被胡军勒索,于是他约胡军在上周五见面,方万年为了保险起见叫上了方景年。方景年本想早到车库埋伏下来对付胡军,没想到被更早到达的胡军制服了。方万年到达后与胡军发生争执,随后在抢到枪后打死了胡军。方万年从胡军身上搜到笔记本后,同方景年一起将胡军的尸体扔到了还未干的水泥地基里。上周六早上,方万年起床后接了一个电话后。门铃接着响了,当他打开门后,眼前竟然站着昨天自己开枪杀掉的胡军,于是他心脏病因受惊吓复发。当常曼俪发现方万年倒存地上时,胡军已经溜了。在医院里,常曼俪得知方万年因心脏病将不久辞世时,她觉得自己的继承权受到了威胁,所以报了警。

  听完了颜靖的分析,我觉得脉络已经清晰了,但其中值得怀疑的有几点:第一,胡军在死后出现在方万年的家门口,这一点是案件脉络中的硬伤,有悖于常理。通过小区监控录像和方万年自己的口供,均证实胡军出现在方万年的家门口。但我们的确发现胡军的尸体,并且胡军的尸体就在刑警队后院法医的冰柜里,这也是铁的事实;第二,胡军勒索方万年不应该在方万年的地盘交易,更不应该在偏僻的地方,他应该选择一个人多好逃跑的地方,以防方万年对他下手。胡军又是从哪得到的方万年行贿证据的;第三,录像带是谁邮寄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的车库是谁将摄像系统打开的?

  颜靖也认同了我的看法,一脸困惑地说道:“秦队,后两点倒是好解决,不过第一点太不可思议了?”

  我倒是有一点想法。胡军出现在方万年家门口是铁的事实,那么录像带中胡军被打死一幕肯定是假的。但我们确实发现了他的尸体……想到这,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坐火车时,我为了吓唬颜靖编的闹鬼的故事。女鬼说的那句:“你怎么知道我没死呢?”那句话此刻给了我一个启发。

  我对颜靖接着说道:“我们不应该现在看到胡军的尸体,就认定他已经死了。”“这是什么话,尸体都解剖完了,怎么又这么说了?”颜靖说我脑子坏了。

  我示意颜靖让我说完,然后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我们看到了胡军的尸体又看到他被杀的过程,于是就想当然地把他们联系起来,这是很正常的,就像我当初说的看到一个女人哭,当我看到她后,被她的外表迷惑了,认为是一个需要帮助的柔弱女子,当她露出本来面目时,我才被鬼吓了一跳。如果我当时第一跟就认定在荒郊野外肯定是女鬼,那么就会有心理准备。同理,我们现在可以这样想,胡军当时没有死,他第二天来到方万年的家,方万年看到‘鬼魂’导致发病,然后胡军又因某种原因死了,被重新扔回地基里。”

  颜靖点头,说道:“这倒可以解释死人复活的原因。如果胡军当时没有死,为什么没有反抗,而被扔到水泥地基里呢?”

  “他可能是考虑当时自己的处境,方万年当时将枪抢到手。反抗只会吃亏,所以索性假装死亡。”我解释说。

  “是谁又把胡军的尸体扔回水泥地基的呢?”颜靖问。

  我没有回答颜靖的问题,这一点也是我怀疑的地方。以胡军的能力,我认为他不可能掌握方万年行贿的证据,必然有一个幕后人物在操纵着一切,胡军之死很可能是被人灭口。不过还有一些疑点,方万年为何不用可视门铃,而是直接去开门?为何碰巧门外就是“死鬼”胡军?胡军既然当时装死逃过一劫,为何又跑到方万年家?他是来算账的?还是继续要钱的?他吓唬人后,为什么又没有作为了?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一个接一个的疑点不断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电话铃响了,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颜靖拿起电话。

  “什么?”颜靖惊讶地说道。

  我看到颜靖吃惊的表情,有种不祥的预感。

  颜靖撂下电话后,看着我说:“秦队,方万年刚刚被人杀了!”

  

  五 疯狂

  

  下了警车,我和颜靖带着警员立刻冲到方万年的病房。病房门口已经有接到报警后负责看守现场的110巡警和当地派出所的民警,他们简单地向我们介绍了一下接警后赶到现场的情况,我让颜靖进行了交接。我有些激动,我无法想象有人竟然会对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动手。

  病床上的方万年,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尖刀,床单上全是血迹。方万年被人用刀刺中了心脏,可以说是一刀毙命,又稳又狠。法医经过细致地检查,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其实没有必要这么费劲,直接把氧气罩拿下来就可以了。看来确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有亲手捅上一刀才过瘾。

  处理完现场。我和颜靖找到报案人。报案人是一个年轻护士,从她那同样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随后我们找到院长,向他了解医院是否有监控录像。院长告诉我们医院确实有监控录像,但只能拍到每层的楼道口附近十几米的范围,由于方万年住的是单间病房,位置比较靠里,所以监控录像无法拍到。但至少可以看出谁出入过这一层楼。结果录像里果然有我们熟悉的一个人,他就是方景年。虽然只拍到他进入楼道时的一个背影,但拍到了他离去时的脸。并且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周四晚上十二点。我们把正在家“睡觉”的方景年带到了刑警队。

  我并不想和他绕弯子,问题开门见山。我问他今晚上去哪里了,并让他想好了再回答,如果他撒谎,那么将对他很不利。他回答说刚才自己一直在家睡觉。我警告他,这样的回答会让他被动的。接下来,我说方万年被人杀害了,现场有他出入的录像。问他作何解释?

  “不是我,我进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方景年急忙辩解。

  他的回答让我断定方景年肯定有问题,他对哥哥方万年的死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这一点很不正常。他只是想一味地开脱自己。我接着问他:“那你刚才为什么说在家睡觉呢?”

  方景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害怕啊!我今天去看我哥,我发现他被人杀了,当时不知所措,害怕自己也会有什么不测,我被吓糊涂了。”

  我示意颜靖继续讯问方景年,然后自己来到楼外的平台上,我想好好整理一下思路,以前所了解的内容在脑子里反复播放着。“电话”一词总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电话、电话,是的电话。关键就是方万年接的那个电话,他是在接完一个电话后。直接把门打开。这只能说明是一个熟人的电话。开门后却突然看见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胡军。

  我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是深夜一点了。恐怕哪个电信公司也不会配合我们工作了。这时,颜靖拿着讯问笔录从办公室里出来找我。

  “秦队,方景年说的和刚才一样,没有什么进展。”

  颜靖的话,我并不感觉意外。我并不认为方万年是方景年杀的,因为方万年没有孩子,并且遗嘱显示他的现任妻子也无法得到财产,所以方景年是方万年遗产的合法继承人。他知道方万年的病情,他无须冒险杀害方万年,他只要再等上几天,所有的财产将唾手可得。但是目前我们也不能放他走,因为凶手没有抓到,给刑警队寄录像带和打电话的人还是一个谜。出于对方景年的保护,也不能让他走。更何况许多案件不能按常理解释,万一方景年就是脑子缺一根弦,就想早把他哥杀了抢夺家产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我对颜靖说道:“依据法律规定,咱们还有时间扣留方景年,一切等明天查出电话号码再说。”

  “电话号码?”颜靖疑惑地看着我,对我说出电话号码几个字有些莫名其妙。

  

  六 计中计

  

  周五早上八点。

  刚到上班的时间,我就让颜靖立刻去电信营业厅查询方万年的电话记录。不久,颜靖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喜悦的表情。

  据颜靖调查的结果,方万年在上周六早上只接通了一次电话,而电话的主人就是他的弟弟方景年。

  看着开车飞奔出刑警队大门的颜靖,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得以证实的话,案件就可以告破了。这次颜靖还真是挺快的,一个小时以后,他就把调查结果拿了回来。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通过对胡军电话的查询,他在上周六上午只有两个通话记录,一条是打入,一条是打出,均是打给了同一个号码,而号码的主人就是方景年。通过现在掌握的电话这条线索看,方景年与胡军关系非同一般。更可能是幕后的主谋。案件一开始我就怀疑,凭借胡军的能力,怎可能拿到那样的勒索证据?如果方景年是幕后主使,情况就不同了,他对方万年的生意情况和身体情况可谓了如指掌。现在也可以解释方万年心脏病发作的原因了。上周六早上,方景年与胡军事先约好,然后方景年给方万年打电话谎称自己马上就到。随后方景年给胡军打电话让他行动,这就是胡军进入小区时接听的那个电话。胡军按响门铃,方万年以为是方景年来了,所以没有使用可视门铃,当他打开门后,看到了眼前的“死人”胡军。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心脏病突发,胡军趁机逃走。出小区时,他打电话向方景年报告情况。这就是我推断的事情经过,我把这些想法告诉了颜靖,颜靖听后也表示赞同。

  “那胡军怎么又死了?”颜靖问道。

  “如果胡军与方景年是一伙,那么勒索就是方景年策划的,他知道方万年肯定会找他帮忙,所以设计了当时的情景,假装自己被绑,当方万年抢到枪后,那把枪肯定被做了手脚,胡军趁机装死。然后转天又和方景年一起导演了一场闹鬼的戏,后来方景年出于某种原因杀了胡军,为了不引起怀疑,依然把胡军的尸体扔回到原来的地方。”

  “那他计划了这么多,他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就是争夺财产,这个方法是否太麻烦了。”颜靖还有疑虑。

  “不管怎么说。已经肯定方景年是主谋了,他作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的动机还是让他自己说吧!”我对颜靖说道。

  趁热打铁,我们突审了方景年。当然,过程是艰难的,他百般地抵赖。但我们掌握了铁的证据,尤其是上周六早上他与胡军的通话是其致命弱点,充分暴露了他与胡军的阴谋。因为他无法解释和头一天杀死的人在第二天早上通电话,而且是他主动打过去的。最后,方景年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原来,方景年主管的津通交通投资公司业绩一直不好。尽管设备豪华先进,但高昂的票价是普通老百姓不能接受的。而方万年却恰恰相反,真可谓爱情事业双丰收。方万年还牢牢掌握着两家公司的大权,方景年充其量是一个打工的。这一切让方景年非常嫉妒。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报复方万年的办法,他想利用手中握有方万年生意上行贿的证据勒索哥哥,虽然他知道起不到太大作用,但至少可以给方万年添堵,顺便弄一些钱。他需要帮手,于是找到了胡军。但他没有想到,方万年比他还要自私,为了摆脱麻烦,而且不惜让他背上杀人犯的罪名,竟然让他在与胡军谈判时杀死胡军,并威胁不成功谁也逃脱不掉法律的严惩。这让方景年骑虎难下,经过考虑,他决定导演一出戏给方万年看。他先设计自己先被胡军制服的假象,然后故意让胡军的枪被方万年抢走,其实枪里面已经被换成了空包弹。胡军假死,这样就可以把勒索案糊弄过去了。但他又不甘心计划就这么泡汤了,所以提前将车库里面的监控录像打开,并把方万年杀人的镜头拍摄下来,以便日后用作再次威胁方万年的证据。胡军假死之后,他想起方万年的自私和对待他的态度,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除掉方万年,争夺家产。因为他知道方万年的遗嘱规定,常曼俪短时间内没有继承遗产的权利。于是他导演了死人敲门的一幕,因为他知道方万年有心脏病,如果计划成功,他将顺理成章地成为新的公司老板。即使方万年不死。他也可以暂时掌管公司大权,然后再图他谋。当胡军向他汇报完情况后,方景年觉得胡军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并且留着很可能以后对自己是个威胁,所以他把胡军约回车库杀死,然后依然将尸体扔回原处。因为他见方万年并没有立刻死掉,而且常曼俪竟然报警坚信方万年的病是一场意外。于是他想出了一招险棋,把录像带寄给刑警队,即使方万年不会病死,杀人的罪过也不小;即使警方按照常曼俪所说的意外去查。最多只能查出胡军勒索的事情,估计方万年有行贿的顾忌,勒索的事也不好向警方解释,同时还可以洗脱自己的嫌疑,可谓一石二鸟。

  虽然方景年交代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但他矢口否认在医院里杀害方万年。我想方景年已经承认杀害胡军了,死罪难免,即使承认杀害方万年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为何还不承认呢?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方万年并不是他杀的。方景年说得也不无道理,方万年的死只是早晚问题,他没必要冒险去杀害方万年,那样反而更加惹人注目,明眼人都会怀疑是他为了争夺家产而杀害兄长的。他能想出用闹鬼的方式去吓唬方万年,从这一点看,他是不想采用直接的暴力方式杀人的,为的就是如果事情败露。可以全身而退,胡军的死也可以推到方万年身上。为什么有人非要让方万年这样死呢?再等两天方万年自己就归西了。为什么非用这种暴力手段呢,风格上与方景年的做事大不相同。我觉得方景年并没有说谎。方万年确实不是他杀的。

  “这个凶手手段也够狠的,一刀毙命,稳准狠,即使像我这样受过训练的也未必做得到。”颜靖也不认为方万年是方景年杀害的,方景年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受过训练的。颜靖说的这句话引起我的兴趣。确实,方万年的刀伤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捅得出来的。

  “你记得法医当时说的那句话吗?”我问颜靖。

  “什么话?”颜靖看着我说道。

  “法医说过,凶手只要拔掉氧气罩方万年就完了,那样死得比较隐蔽且不易被人察觉。而事实上,凶手却在方万年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刀,未免太费力了吧,还要冒风险带着刀进入医院。本来方万年很快就可以自然死亡了,但凶手却不放过他,而且连伪造成自然死亡都不愿意,难道凶手的目的就是让我们看到方万年的暴死吗?这对凶手有什么好处,做这些事总该有目的吧?”我给颜靖分析道。

  颜靖说:“方景年被抓了,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么还有谁会得到利益,是常曼俪吗?我记得遗嘱上并没有她的份额啊。”

  颜靖说得对,遗嘱提到如果常曼俪不能与方万年共同生活一定的期限的话,常曼俪是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利的。那么谁非要方万年死于非命呢,难道真的有人对他有深仇大恨,非手刃仇人。

  死于非命?我突然联想到一个名词。

  我重新提审了方景年,问他方万年死的那天为什么要去医院……

  

  七 突现真凶

  

  在方万年的别墅里,我和颜靖见到了常曼俪,她正在收拾东西。

  “怎么收拾东西?”我问道。

  “方万年已经死了,我没有继承财产的权利,这是当初公证过的没有办法,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常曼俪显得有些惆怅。

  “真可惜,你不该辞职的。”颜靖说道。

  “是啊,我没有想到方万年会出事,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常曼俪说道。

  “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像你这么漂亮当初在公安局你做什么的?”我假装岔开话题,其实是想了解一些情况。

  “我是特警,专门保护重要外事活动中女嘉宾或首长夫人的。现在想一想,还是做警察好啊,总比现在强。”常曼俪好像对过去的生活有些怀念。

  “真没有想到,那你功夫了得啊,像我这样的一定不是你的对手吧!”我故意问道。

  常曼俪看了看我,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

  “你那天为何给方景年打电话让他去医院呢?”我突然问她。这个问题我昨天晚上问方景年,他为什么那个时间去医院的,方景年告诉我是常曼俪打来电话告诉他,方万年有事和他交代,所以才赶到医院。当看到病房里的方万年已经死了时,他非常惊讶,他以为只有自己想杀死方万年呢?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当时他怀疑是常曼俪,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常曼俪没有继承权,方万年的死对她没有一点好处。他又不想报案,因为他做贼心虚,不想招惹警察。他心里明白,无论是谁杀的方万年,方万年的遗产也都是他的了,所以趁没人发现又溜掉了,没想到被楼道里的摄像机拍到。

  “是方万年告诉我,让我打电话叫方景年的。”常曼俪说道。

  我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早就有心理准备,继续问道:“如果方万年死了,你会得到什么好处?”

  “我不是说了吗,什么也得不到。”常曼俪有些不耐烦。

  “那是他正常死亡,如果是意外死亡呢,比如他杀。”我准备和她挑明了。

  她的脸上依然平静。看着她的样子,我确信她是在故作镇静,因为正常人被警察这样盘问早就急了,而她却一反常态,她越伪装自己,越暴露她有问题。我这样问她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到保险公司查过了,方万年有一份巨额人身意外伤害保险,也就是说如果方万年死于意外,将有两千多万的意外保险款属于常曼俪。我是怎么想到有保险的呢?就是方万年无论是正常死亡还是意外死亡都会留下遗产,而这个遗产肯定是要归属于方景年。

  听了我的问话,常曼俪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趁热打铁剥‘她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怀疑你的吗?第一,方万年的死,无论是意外,还是正常死亡,对方景年继承财产毫无影响,所以他不会冒险动手杀人:第二,法医说凶手可以用拿掉氧气罩等简单手段杀害方万年,但凶手却用了一个费力,并且容易被人发现死于他杀的办法。说明凶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人看到方万年是死于他杀,是意外,这样你就可以拿到保险金了,而且在案件一开始你就坚信方万年是意外犯病,为的就是保险金,所以你才坚持让警方介人,案件中只有你最在乎方万年是如何死的?因此你的嫌疑最大;第三,杀害方万年的刀法,太专业了,一刀毙命,稳准狠,肯定是受过训练的,正好你具备这样的素质;第四,是你打电话约方景年去的医院,你见方万年很快就要病死了,所以必须行动,你提前进入医院,在方景年进入医院时杀害方万年,然后想嫁祸给方景年。当然你现在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们有你进入楼道的录像,警方开始看录像时重点放在了男性尤其是方景年身上,所以忽略了你的背影,昨天我们经过认真比对发现了你进入楼道的证据,这是铁的事实你不可能抵赖的。”

  常曼俪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会想到我,方万年确实是我杀的,我早就对你说过我嫁给方万年为的就是他的钱,我以为和他共度几年就有资格获得财产了,万万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那天方万年从车库回来就把事情告诉我了,并把找到的笔记本交给我,他还告诉我他怀疑有内部的人透露或者参与了勒索,因为这样绝密的证据外人不可能知道,我知道他告诉我的目的不是信任我,而是让我保护他,这可能也是他当初除了看上我的美貌之外,另一个娶我的原因之一,一个真正的贴身保镖。当你拿着录像截图里方景年的照片给我看时,我觉得很可能方万年怀疑的人就是方景年。我本想等方景年来杀方万年,那样我可以坐享其成,而方景年并没有再动手,我猜测他也是想保护自己,用吓人的方式杀死方万年,并不敢真的动手杀人,但那样我将得不到保险金。那天医生告诉我方万年很快就会死亡时,我确实不能等了,如果他这样死了,我将一无所获。你知道吗?我当初离开特警队的时候,多少人劝我不要辞职吗?现在如果我真的就这样两手空空,我还有什么脸面。方万年必须死于意外,这样我就可以得到保险金。虽然比起他的亿万家产,这两千多万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个人来说,可以保住我现在的生活现状,保住我的面子。我必须杀死方万年,确实像你说的一样,我可以选择很多种隐蔽的办法杀死方万年,但那样很可能被忽视,所以我选择了用刀,没想到你竟然会想到是受过训练的人下的杀手,反而暴露了我,结果也没有嫁祸成功。不过你有没有考虑,你除了有一个电话记录和录像之外,什么实质的证据都没有,你怎么告我啊?我也是当警察的,你别想唬我。”

  “我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有备而来的。”说着我指了指一直站在身边很少说话的颜靖。

  颜靖从随身的皮包里拿出了一台微型摄像机。

  “你刚才说过的话我们都录下来了,到时你可以慢慢解释。”我说道。因为我知道确实如常曼俪所言,能给她定罪的证据都是间接的,所以我提前安排颜靖用摄像机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录下来。其实在找常曼俪谈话前,我也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承认,但必须做最后的努力,否则再也没有机会揭穿她了。

  颜靖掏出手铐准备去铐常曼俪,在我刚要嘱咐他小心的时候。颜靖已经被常曼俪闪电般地摔出几米远。看来常曼俪真的绝望了,我知道自己那两下还不如颜靖,也顾不得面子,立刻掏出手枪制止常曼俪。

  几天以后,案件结案了。所有的犯罪嫌疑人和证据都被移交检察院。但我发现里面少了那本记载着行贿记录的笔记本,而且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