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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 本能
出门时,可爱的女儿还在蒙头大睡,实在不忍打断她美妙的梦,母亲的回归才是美梦成真,施戈明必须一个人去寻找妻子,这样才能确保她的安个,施戈明更渴望找回新婚时有如《爱在日出日落时》中主角的那份温情。
施戈明要找的美发店名叫“千丝万缕”,位于上海最昂贤的黄金地段,单单这点,施戈叫就能了解妻子这位朋友的经济实力远非常人可以企及。
可当施戈明找到这家店的时候,破落的店铺令他不敢相信,在奢华的商业街上,会有这般格格不入的场景。
推开灰蒙蒙的玻璃门,美发店满地散落的头发令施戈明犯起了恶心,这地方比《师奶杀手》中的地窖还肮脏。而偌大的店中仅有的一名店员,对顾客的光临无动于衷,权当这名唯一的顾客是透明的。
施戈明跳过一堆堆脏兮兮的毛发,走近了这名店员。
“这里的老板在吗?”施戈明直截了当地问,他只是想快点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正在修着指甲的店员,抬起了他染着彩色头发的脑袋,没好气地说:“不在。”说完,又低头修起了指甲。
“那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找他有急事。”施戈明仍然客气地问道,他强压胸中的怒火,因为凶悍的表现对眼前这位放荡不羁的青年,只会起相反作用。
“你找他有什么事呀?”店员不耐烦地反问,他的脸苍白得如同《吸血迷情》中的汤姆·克鲁斯。
虽然态度依然恶劣,但他停下了手中的指甲锉,施戈明连忙答道:“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我是从‘西羽岛’来的。”
听到“西羽岛”这三个字,年轻人不禁正眼打量了一下来者。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一个中年人。很有学识的样子,不安地站在头发堆中。
施戈明从口袋中掏出一包中华香烟,甩手丢给店员一根,随即融化了两人间的隔阂。
店员熟练地为施戈明点了火:“你来晚了。前几天刘韦已经把这家店转包出去了,你看看这里。哪有生意做啊!不过你可以去他在都市公寓的家找他。”
“都市公寓?”施戈明很熟悉这个名字,“是不是402室?”
“对啊!”店员贪婪地吸了一口烟,享受地吐出一个烟圈。“你去过了?”
“没,没有。”施戈明惊慌地否认。难道那天看见的那具男尸就是刘韦?
“你认识阿政吗?”见施戈明没什么反应,年轻人又补充道。“他是和刘韦一起来上海的,你从‘西羽岛’来,应该认识他啊!”
见店员起了疑心,施戈明只得随口应答一句:“你说的是小庄吗?”记得在“西羽岛”上,妻子的父亲提起过另一个朋友姓庄。
“对,就是他。有时刘韦也常住他那,是为了躲那些被他抛弃的女孩子。”店员坏笑着说。
从店员那要到了妻子和刘韦共同的朋友——庄政的地址。
施戈明踩灭了丢在地上的烟头转身离开,在这家美发店里乱扔东西并没有让他的社会公德心感到不安。回到大街上。喧嚣的噪音充斥耳膜。冰冷的空气进入肺部,使施戈明倍感清新。
将近中午,成群结队的学生都在街上寻找就餐的地方。施戈明想起了燕子,于是他给家里挂起了电话。
“燕子,饭吃了吗?”
“爸,你去哪里了?我找的侦探现在我们家,你快回来和他谈谈吧!”
没想到昨晚燕子说要请私人侦探,不是闹着玩的。
“我还在外面忙。办完事情就回去。微波炉里的饭菜,足够你吃一天了,你好好照顾自己。”施戈明千叮万嘱。但他怎么知道除了侦探,家里还来了个能吃的学长,微波炉里的食物消耗殆尽。
在女儿的催促声中,施戈明终止了通话。
时间还充裕,店员所给的地址位于东区。对有车的施戈明来说。路程不算太远。他决定马上前往。
扶着方向盘的施戈明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的那把水果刀已经遗失。这都怪自己太粗心,把女儿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弄丢了。施戈明天天贴身保管着这把便携的水果刀:一来可以缓解对住校女儿的思念之情;二来可以防身。失去这把水果刀,施戈明的安全感也大打折扣。而他对水果刀遗失的地方也忧心忡忡。生怕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至今还没有从警方那里传出刀的消息,应该可以暂时去忘记这件事了。
都市公寓那具尸体,以及妻子的突然失踪。给这个名叫庄政的人蒙上了一层危险的色彩。在调查妻子安危的同时,自己的安全问题也不容忽视。如同“死神的右手”杀人一样,这是人的本能。
二 悲剧
“哇!你家什么电影都有耶!”不安分的石磊翻起了燕子家的DVD光碟。
燕子虽然很想阻止他,但却碍于情面说不出口,求助的眼光投向了左庶。左庶又怎会不了解燕子的心情呢? “石磊。能帮我一件事吗?”左庶对着石磊严肃地说。
石磊来了精神:“是什么事?难道你知道燕子母亲的下落了吗?”对于能帮助小学妹的事,石磊表现得很积极。
“你站到那边去。”左庶指指门的方向,见石磊无动于衷,又补充道,“按照我的话去做。对找到燕子的母亲有很大帮助。”
于是,石磊半信半疑地走到了门边。问:“接下来怎么做?”
“请你从外面把门关上。”左庶的脸不知为何有些发红,但他仍平静地说。
石磊也没细想,按照左庶说的去做了。当房间里传出燕子的笑声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让我们享受片刻的安静吧!你母亲有没有给你留过什么东西?”左庶用手指抚摩着下巴。
“没有,我倒发现爸爸在寻找什么。昨晚等爸爸睡着后。我找到了这个……”燕子从口袋中拿出的是施戈明反复研究的银行大劫案的剪报。
凭借侦探的嗅觉。左庶闻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场硝烟。他把燕子的母亲孙曼丽和二十年前的银行大劫案联系起来的速度。远远比施戈明来得快。
“这个先留在我这里,可以吗?”在征得燕子的同意后,左庶将剪报细致地折叠起来。
门外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当他们都认为是石磊耐不住性子时,发觉敲门的手不止两只。
透过猫眼。燕子看到门外除了目光迷离的石磊外。还站着三个成年人。一位年纪稍长的男警察。圆圆的脑袋占据了猫眼的三分之二。占据另外三分之一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女警察,迷人的脸蛋因皱眉显得凶神恶煞。另外则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在拍打着门板。这只手不时闪过猫眼。它不属于前两者。
“警察来了。”燕子眨眨眼睛,“是你叫来的吗?”
“当然不是。”左庶起身往猫眼里一看,来人正是诸葛警官、林琦警官和朱勇平警员。
左庶打开门,门外的人看到左庶的诧异丝毫不亚于左庶看到他们。“你怎么在这?”诸葛警官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定先得知了死者的身份。独干起来。”林琦直率而又鲁莽的性格就是这样得罪人的。
“死者?”左庶似乎明白了三人的来意。于是他支开了燕子,“麻烦你给他们倒几杯水,我刚想起来,这几位是我特意请来帮助你的警察。”说完。还给门口的石磊使了个眼色。
燕子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好客的她立即拉进三位面如死灰的警察。
“你们来这是为了什么?”在两个年轻人离开后,左庶轻声地问。
“难道你不知道马路上的那具断掌女尸的身份?”林琦发现自己错怪了好人,语气柔缓了许多。
一旁的朱勇平拿起燕子为母亲拍的生日照,冲着诸葛警官点点头。
“看样子,我们没走错门,该对那位可爱小女孩说对不起了,她的妈妈被害了。”诸葛警官对着厨房努努嘴。
左庶长嘘一口气。狠命地挠挠头。黑色的外套上落满了白色的新陈代谢物。他轻声说道:“难道这是‘死神的右手’的安排吗?我们四个专案组的调查人员居然在被害者的家里汇合了。”
四个神情悲伤的成年人。看着两位欢天喜地的年轻人端着清澈的玻璃杯向他们走来。
孩子的眼睛如同玻璃杯般清澈剔透,无邪得让人不忍欺骗。可要说出口的事实又是如此残酷。当让人断肠的字眼撞击燕子的心房,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将离这个女孩远去。
悲剧中的悲剧就要上演,因为小女孩。已经注意到了他们难以掩饰的表情。
三 影碟的作用
“你们怎么了?”燕子在提问。
她美丽的脸庞和那具尸体好似双胞胎,只是燕子更为年轻富有活力。燕子九头身的体型显得格外高挑,父母的优良血统完美地集会在一个人的身上。换下了松松垮垮的休闲服,燕子穿着在妈妈衣柜中找出的更具女人味的服装。脱下围裙,她曼妙的身材让石磊看得目不转睛。
朱勇平突然张开嘴,众人,都以为他要宣布噩耗。他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挤出了两滴眼泪,随后又闭起了嘴。
“燕子,有件事必须得告诉你。”还是左庶先开了口,他觉得与其让一个突然来到家里的陌生警察宣布燕子母亲的死亡,不如让得到信任的侦探说出来。让杀伤力减到最小。
“什么事?怎么突然严肃了?”
“你是成年人了,必定要经历一些事情。”左庶双手搭在燕子的肩上,直视着她说,“你的母亲去世了,你必须坚强起来。”
燕子只感觉天旋地转,眼眶中有比鲜血更加滚烫的液体流出来,无法控制。空气被阻隔在了鼻腔之外,她只能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吸氧气。雅典娜般姣美的脸孔,在泪水的洗刷下扭曲变了形,喉咙深处发出近似动物的叫喊声,无力又凄凉。
一瞬间。世界安静了下来。
众人把昏厥的燕子抬到床上,留下石磊在房间里看护着她。
“死神的右手”调查小组,坐在满是电影光碟的客厅,等待它们主人的归来。
“你们是怎么查到死者身份的?”左庶问。
“多亏了朱勇平,他想出通过白金项链寻找尸源的办法,果然奏效。”诸葛警官夸赞着老同志。
“火灾中的那具尸体的身份也核实过了?”
“那人叫于辉,是个警察,曾经是朱勇平的同事。”林琦简述了一遍有关本案其他调查的情况。
死者的职业让左庶如同瑞士手表般精准的大脑开始了运转,死者的职业和尸体特征有着深层次的联系。而燕子母亲尸体的发现地与都市公寓又相隔不远,两者可能并非只有“死神的右手”这一个联系点。
“想想两只断掌和火灾中的警察吧!这不是凶手疯狂的举动,而是带有强烈的目的性。”侦探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对没把握的推测只说个大概。希望能得到更多人的观点。
“你的意思是两名死者认识?”林琦瞪大了眼睛。
“朱警官,你怎么看?”左庶的问题抛向了正在发呆的朱勇平。
“我?”朱勇平听到左庶称呼他为“警官”显得有些腼腆,“我对于辉的死亡毫不知情,这房子的女主人,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照片。一时我还找不着北,谈看法就免了吧!”
老练的托词,让提问者再也无法继续问下去。朱勇平说完,独自陷入沉思之中。
左庶搓起了手,以消除得到回答的窘迫。但他对这位被“死神的右手”点名进入调查小组的警员来了兴趣。他究竟在沉思着什么?“死神的右手”让他进入调查组的用意又何在?
可谁又能知道朱勇平上午所经历的事情呢?朱勇平因为睡眠不足导致的红眼,被电视柜旁数量壮观的电影碟片所吸引。猛然间。他想到了早上压在剪刀下的那张纸。
纸上写的不全是电影的内容吗?尽管看过不少电影。但真要完整地说出一部电影的情节。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往往只是记得某些精彩的片段,甚至连男女主角的名字都遗忘无余。电影对现代快节奏的生活来说,或许是在休息时能在眼前跳动的画面。只是打发一百二十分钟的一种方式罢了。
朱勇平走进卫生间,再次展开那张“死神的右手”的手记。
当他再次回到座位时,眼角的余光在密密麻麻的影碟中搜寻起来。
第九章
一 又一具尸体
拥堵的交通让街道变成了停车场,心急的人们狠命地按着喇叭,恨不能像《虎胆龙威》中的约翰探员一样在街上横冲直撞。
施戈明找到店员所给的地址。时间已近黄昏。妻子的好友庄政所住的地方与都市公寓相比较,奢华了许多。是一座拥有独立花园的小洋房,房子的外墙是由红砖堆砌而成,细心镂空雕琢的木窗。房子装饰得古色古香。
整个信箱已经被报纸填满了,看样子房子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施戈明也不想白跑一趟,他穿过花园的石板路,尝试敲了一下门,无人回答,他下意识地转了转门把。都市公寓看见尸体的那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中。不过这次门是锁着的。
施戈明倒退着走出小洋房的花园,仰望这幢漂亮的独立建筑。他的腿不小心挂到了石板路旁的一盆小草。在那下面。居然藏着一把闪烁的钥匙。从它没有沾带一丁点泥土看。最近还有人使用过它。
施戈明警觉地看了看身后,没有路人注意到他是在别人的家里。为了妻子,施戈明决心冒一次险。说不定在小洋房里能找到妻子的线索。每个深处绝望中的人,总是能对任何无关的事物产生美好的联想。
施戈明听到锁舌发出的“喀嚓”声。门开了。
老房子独有的木头气味独特而又芬芳,内部格局和布置。让施戈明感觉犹如置身《鬼哭神嚎》的凶宅之中,加上是独自一人闯入陌生的大房子,恐怖的气氛愈发浓烈。鸡皮疙瘩也随着脚下木地板的“吱呀”声冒出皮肤。
虽然他知道房子里没人,但他尽量压低脚步声,生怕被他臆想中的人听见。
从房子内部的装修看,房主是精心设计安排过的,装饰画及装饰摆件的位置都恰到好处,所有的家具成色都很新,施戈明像在欣赏样板房一样走上了二楼。
没有窗户的过道异常幽暗,过道地上铺着一层深色的地毯,松软的地毯让脚很舒服。过道的尽头和右侧各有一扇房门,施戈明扶着木制的护墙板,向尽头的那扇门走去。
冰凉的金属把手被拧开,是一间卧室。房间的窗帘挡住了黄昏的落日,透过窗帘钻进来的光线。令房间温暖而柔和,同《惊情四百年》中吸血鬼的居所如出一辙。
施戈明不敢拉开窗帘,也不敢开灯,怕引来周围邻居的注意。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后,房间里的家具依稀可见,在床头柜上,一只杯子下压了一张纸片。移开玻璃杯拿起纸片,施戈明几乎是贴着鼻子才看清这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施戈明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体态和形象仿佛是妻子孙曼丽。在光线贫瘠的房间里,施戈明实在难以辨认,于是他把照片塞入了裤子的后袋中。
床上的被褥凌乱地铺开着。勾勒出一个人形。床头顶上一盏吊灯垂得很低,一副抽象画斜挂在洁白的墙上。
难道床上有人?施戈明不禁一惊。好奇心让他化身为《午夜凶铃》中的女主角,大胆地伸手去掀被子。
一股说不清的气味从被褥下扑鼻而来,施戈明知道,这是死人的味道。
人一动不动。胸脯没有活人呼吸时的起伏,鼻孔也停止了扩张活动。
在这个房间里竟然躺着个死人,施戈明倒不惊慌,死者的表情安详,他凭着经验估计。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了一天。作为外科医生的他,对正常死亡的人没有恐惧感。
随着不断向下掀开的被子,施戈明闻到了血腥味,低头一看,魂都吓飞了,居然又是一具断手的男尸,尸体的双手平放在身体的两侧,右手明显比左手短了一截。处于半凝固半黏稠状的液汁被扯起一块。恶心程度简直不亚于《困惑的浪漫》中的腐尸。
施戈明甩开手中的被子,没命地跑了起来,他几乎是从楼梯上滑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雕花的大门。
太阳已经落山,外面的路灯都亮了起来。一位将报纸塞进小洋房信箱的邮差惊讶地看到花园里冲出一个裤子上有血迹的男人,发疯似地跑进一辆黑色马自达,车子一溜烟消失在街角。
邮差望着小洋房敞开的大门,纳闷地扫了眼汽车拐过的街角。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袭来,才发觉刚才不是幻觉,真真切切看到了那个男人裤子上的血迹,以及他的车牌号。
邮差丢下报纸,用手机拨打了110。
二 永渔角
从王杰镜片中反射出一串串十六进制的代码,计算机系的他通过聊天工具追查“永远是索取”,也就是“死神的右手”的IP地址,进而能够知道他上网的地点。
最近一次登录是在东区的一家网吧里,日期却是很久以前。
最近几次和燕子的聊天时间,都查不到对方的登录地址。都来源于同一个,由于IP地址被设置了反追踪系统,无法得知详细住址,王杰只能查出大概区域,那是在上海东区的某处。看样子那里就是连环杀手的藏匿之处,这个情况需要向警方通告一番,但在那之前,王杰还是先给朱虹挂了电话。
“以往‘死神的右手’作案地点全部在东区。再加上你查出的IP地址。我想那里就是他的老窝了。”朱虹同意王杰的观点。
“我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
“也好。再调查下去的话,我怕会有危险发生。”朱虹知道这个案子对推理爱好者都是一次挑战,终止自己的调查成果并非易事。
“对了,那些类似诗歌的文字你想到它的涵义了吗?”
“还没有。完全领悟不出。也许和电影有关,那上面提到了《辛德勒的名单》,我看过。”
“那我再查查。”即使不亲手抓住“死神的右手”,王杰认为只要自己出了一份力,一样是英雄。
网页停留在中国最大的搜索网站的首页,读了一遍那首凶手编制的诗歌。王杰决定逐句进行查询,他在空栏上输入了“华莱士”三个字。
“华莱士”是个外国人的姓,王杰肯定说的不是美国NBA中的篮球明星“大笨钟”本·华莱士。
网页现实搜索结果共有247000条,这样查下去,工作量太可怕了。刚才电话中朱虹推断这张纸和电影或许有关系,于是王杰在搜索栏“华莱士”的后面又加上了“电影”两个字。
跳出一页写满威廉·华莱士的网页,这个华莱士带领苏格兰人民与入侵的英格兰军队浴血奋战,最终,他们赢得了胜利,华莱士是苏格兰的民族英雄,而他最终死在了敌人的断头台上。至今苏格兰很多地方能看到他的纪念碑。
而美国好莱坞则把他的事迹改编成了一部经典的电影——《勇敢的心》。
王杰记下电影的名字,继续查询第2句。
当他把每个句子中的电影归纳出来的时候,其中的涵义仍百思不得其解。
谜般的词语中总共隐藏着8部电影,依次是《勇敢的心》、《辛德勒的名单》、《雨人》、《角斗士》、《肖申克的救赎》、《钢琴课》、《泰坦尼克号》以及《七宗罪》。
这些电影的共同点就是都是经典的好莱坞大片。
王杰尝试用这些电影的名字排列,甚至用他们的起首字进行组合,可结果却是更加难以理解的句子。
王杰反复琢磨“勇辛雨角肖钢泰七”这几个字。认为其中一定还有差错。
《肖申克的救赎》和《泰坦尼克号》这两部电影还有其他的称呼。王杰又试了一试用《刺激1995》和《铁达尼号》取代之前的名字。
王杰轻声念出了新的结果:“勇辛雨角刺钢铁七。”似乎有了点感觉,他翻到第2句话——“众人遍寻不着辛德勒的名单。”
也许《辛德勒的名单》不需要夹在其中。把“辛”字剔除,句子成为了七个字,“勇雨角刺钢铁七”,仿佛在哪里听到过,王杰闭上眼睛,先忽视这些字体,只是根据读音来回想,或许这些只是出谜者给出的同音字。
最终,王杰在电脑上打出了心中的答案,“永渔角”和“刺钢铁骑”。
虽然还不知道“刺钢铁骑”的具体意思,但“永渔角”这个地方王杰有所耳闻。那里又名“西羽岛”。
“死神的右手”在暗示着什么呢?是藏了什么东西等解谜者去取?还是设下陷阱等解谜者自投罗网?
设置复杂谜题的目的不会很简单,况且王杰没有完全解开整个答案。“刺钢铁骑”以及“幽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的意思仍是一头雾水。或许去一次“西羽岛”,目前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这样的探险如果不带上推理社团的美女侦探朱虹,她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王杰按下了手机的重拨键。
三 女儿的抉择
勘察技术人员浩浩荡荡开进了燕子的家里,他们提取的不只是燕子母亲孙曼丽的生理证物同尸体进行比对。而且他们还搜查了每个房间,因为都市公寓看门人在传达室里捡到的可疑水果刀上刻着的“S.G.M”与燕子父亲的名字施戈明拼音首字母完全匹配。
在理论上那个残缺的女式高跟鞋印的主人嫌疑最大,但此时施戈明的名字被写在了卷宗嫌疑人栏的最上面。
醒来的燕子眼眶周围泪痕未干,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沾在了一起,她蜷缩在床上,孱弱的样子令人怜爱。
林琦警官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一名警察的口吻:“燕子,现在我必须要你看一件东西,你要老实说出这件东西是谁的。”说完,她举起了装在透明塑胶袋里的那把水果刀。
燕子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上面有她亲手刻的“Happy Binhday”以及父亲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当母亲的尸体被确认之后。警察拿来一把属于父亲的水果刀要女儿指认。
“我没见过这把刀。”燕子回答道。
“我必须郑重地警告你。如果你说谎的话。那么你就构成了伪证罪。”林琦提醒不懂事的孩子。
燕子赌气地不再做声。
对一个正承受痛苦的小女孩,林琦的大嗓门也叫不响亮了。
门口响起了左庶的咳嗽声,林琦无奈地开门走了出去,并将水果刀塞进了左庶的怀里,轻叹一声,将录口供的重担托付给了左庶。
左庶示意石磊出去,在推理社团进行过一番对旧案的“演讲”之后,石磊就再也没有做过违背颓废侦探的事情了。
“如果你不想再失去父亲的话,就必须说实话。”左庶从。根本上瓦解了燕子的防线。
“我父亲有危险?”燕子咬着干涩的嘴唇。
“全上海的警方现在都会把他当一个杀人犯来抓捕,而他是在追查一个连环杀手。你必须帮助警方了解真相,而不是要隐瞒些什么。”
“我能问你件事吗?”
“愿意效劳。”
燕子正视着左庶的眼睛,问:“你认为我父亲是凶手吗?”
“不是。”左庶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一会儿,左庶走出了女孩的房间。燕子承认了那把刀是自己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之所以她会对左庶坦白。因为名侦探左庶给了她对父亲清白的无比信心。
而左庶的坚定回答。并非是为了骗取女孩子的口供。他的性格只会在有了把握的情况下。才会给出他的观点和答案。
一个如此深爱自己妻子和女儿的男人,会在杀了一个警察之后,起早贪黑地寻找失踪的妻子,从一个罪犯的心理来讲,简直是匪夷所思。
当所有勘察人员都在忙碌的时候。朱勇平却在房主珍藏的DVD中翻寻起来。他挑出了八部电影。
诸葛警官小心地站在角落,督促着手下的工作。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随着电话中对方说出的内容。诸葛警官的眉头几乎打成了一个麻花。结束通话后,诸葛警官对着左庶和林琦警官说:“在市中心的一间洋房里,又发现了一具断掌男尸,这次有目击者看到了凶手的样子。”
第十章
一 照片上的警察
希望那个邮递员没有报警。也没有看清自己的车牌号码。施戈明在心中胡乱地祈祷着。
头脑中反复出现那两具尸体的断臂,神志混乱的他把刚点上的烟丢出了车窗外,想再点一支的时候却找不到打火机了。在口袋里捏到的是一张硬硬的纸,他想起是刚才从洋房里偷出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清目秀,皮肤白皙如雪。粉红色的套装显得女人味十足,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右边是一位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他身着一套警察制服。显得高大威武。
女人是年轻时的妻子,那时的容貌令施戈明迷恋至今。可是那个警察。施戈明却从未见过,也没有听妻子提起过。
照片的背面有着一行刚劲的钢笔字:一九七九年摄于永渔角。
再翻回正面,施戈明看到两个人身后的背景正是当年“西羽岛”上唯一的银行。也就是二十年前遭到抢劫的那家银行。那时候“永渔角”还没有更名为“西羽岛”。
一闪念之间,施戈明突然觉得这个警察很眼熟,在哪里看见过。他漂浮在记忆的表面。却像汤里的一滴麻油打捞不起来。
该是寻求警方帮助的时候了。毕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从妻子失踪开始,整个事件就像跌进了八卦阵之中,遁入其中简直无法抽身。汹涌的谜团接踵而来,却无法找到“生门”的方位。再这样下去,施戈明害怕自己也会成为一具没有右手的尸体。
知道妻子过去的人一个个离奇死亡,妻子至今下落不明。忧心忡忡的施戈明终于摸到打火机。点着了烟以缓解心头的紧张。
外科医生尝试让头脑清醒,换个角度思考妻子的事件。都市公寓的那晚,妻子真的杀害了那个男人吗?之所以施戈明认定是妻子杀害了那个男人。因为当时他看到妻子跑出公寓的时候,手里似乎拿着亮闪闪的东西。看到尸体以后。回想妻子惊恐的样子,才认定妻子杀了人。
反过来想一想。假如妻子进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呢?看到被谋杀的朋友。呆在犯罪现场的人第一反应便是逃离。《心慌方》中的这个情节不止一次出现在电影电视剧里,富有戏剧性的真凶往往不是拿刀的那个人。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妻子为什么不报警呢?即使不报警也应该回家来,一走了之,事情迟早是要暴露的。
天突然下起雨来,路上悠闲的行人狼狈地奔跑起来。这才勾起了施戈明回家的情结。
突然手机响了一下。有一条来自女儿的短消息:爸,妈妈被人杀了。家里来了警察,他们说你是凶手,这是真的吗?
施戈明的心脏一阵绞痛。手机从手里滑落,在撞击几次后躺在了下面,荧光屏上一道裂痕,如同《活死人之地》中一个个僵尸裂开的嘴。
没想到苦苦找寻的妻子居然不在人世了。给自己带来罪行的一定就是那把遗失的水果刀了,现在连送给自己水果刀的女儿都为案件所累,她艰难地承受着痛苦,幸福的家庭顿时荡然无存。至少曾经表面上是幸福的。
疲惫的身心加上沮丧的心情。施戈明整个人一下子垮在了驾驶座上。额头微微开始发烫,躲在漆黑一片的车内,任凭外面狂风大雨,他完全一副木然的表情。嘴里喃喃自语,默读着燕子发来了短信息。一滴液体滑过他雕塑般的脸,不是雨水,是眼泪。
他又想到了照片上的警察。
都市公寓起火后,施戈明在公寓门口看到一辆警车上下来四个人,开车的女子,副驾驶座上焦虑的男人。后面则是胖警官和颓废的奇怪男子。白色的警车上写着“东区警局”的字样。
如果顺着施戈明的视线,相信读者朋友一定知道了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副驾驶座上的朱勇平。
拍掉身上的烟灰,发动车子,施戈明在黑暗中掉了个头,朝东区警局的方向驶去。虽然他现在急切地想搂住亲爱的燕子。但他不得不去摇醒冬眠的正义,笼罩天空的黑暗之手,是时候该有人来斩断它了。
邪恶的黑雨戏谑迷途的苍生,是谁遗忘了上帝的叮嘱。
二 刺钢和铁骑
当背着大包小包的王杰看到只提着手提包的朱虹时,不禁羡慕起对方的性别来。
“快上车吧!我生怕你赶不过来,连行李都不敢放到行李箱里。”说着,王杰把大挎包塞进已经满满当当的大巴士肚子处的行李箱里。
今天王杰一身绿色的休闲装,脚穿旅游鞋,看起来活力十足。
长相粗犷的长途车司机使劲压下行李箱的门,熟练地将大巴士倒出了拥挤的汽车站。
“你包包里都装了什么呀?”朱虹好奇地问。
“我带了些钓鱼的工具以及一些摄影的器材,要作个详细的实地调查。”王杰天生具备严谨的作风。
“从汽车站开到‘西羽岛’要多久呀?”
“大约需要三个小时,下午一点就能到了。”王杰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一会儿,这是‘死神的右手’给我们的那封奇怪密码。我把我破解的答案写在了下面,你先自己琢磨着吧!”
王杰侧过身去,扭动了几下身体,不消片刻,头排的乘客就能听到他的打鼾声了。
颠簸的道路令车上的人昏昏欲睡,朱虹看着那些在跳跃的字符,眼睛感觉很酸。她慢慢地闭上了大眼睛。倚在了王杰的身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王杰在拍她的脑袋了。
“到了?”朱虹的喉咙因为干燥。变得很嘶哑。
王杰点点头,指着窗外的一块巨大广告牌。一个活泼的女孩端着一盆“西羽岛”特产的鱼,画面旁配有“西羽岛,欢迎你”的字样。
一下车,热情的村民纷纷涌向一身旅行者打扮的王杰,主动为他提起沉重的包,不由分说地把他俩带进了一家名曰“客来”的农家菜馆。
等两人落座后。口齿伶俐的老板娘介绍起本店的特色菜。语速之快让王杰的耳朵接受不了。
“老板娘。菜你就看着办吧!”王杰打断了她,“我想打听件事?”
“什么事?说吧!”老板娘非常爽快。
“这个‘西羽岛’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永渔角’?”
“对啊!因为我们这里有条让我们致富的河。”说着,老板娘指着窗外的那条清澈的河。
老板娘见两位小青年饶有兴趣地听着。于是滔滔不绝起来:“几年前我们还一直用‘永渔角’这个名字。但政府规划部门为了要统一规范地名,将我们这里称之为‘西羽岛’,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们这里农家菜的招牌就是那条河里特产的‘西羽鱼’。”
“原来如此。”王杰破解了暗语的一部分,另外“刺钢铁骑”的涵义他想也问问,“老板娘你知道‘刺钢铁骑’吗?”王杰故意把那四个字讲得口齿不清,因为他也不知道密码中的四个字怎么念。
“什么骑?”
看着一脸茫然的老板娘,王杰摆摆手:“没什么,你还是先上菜吧!我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马上来。”老板娘这句话不知是对王杰说的。还是邻座那个一脸不高兴的女人说的。
“哎!老板娘,再来盘‘西羽鱼’吧!”朱虹笑嘻嘻地看了看王杰。
“好嘞!”
“这顿你请客?”王杰看着朱虹那么爽快地点菜。
“不是啊,我钱包没带。”
王杰无语。
酒足饭饱之后。王杰悠闲地剔着牙。
“你说‘刺钢铁骑’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关于这个问题,刚才在车上我已经发短信问我的同学,知道了‘刺钢’的意思。”
“是什么?”
朱虹俏皮地眨了下右眼,说:“这是军事上运用非常广泛的东西,用来阻塞道路就是阵地上常见的那种布阵用的刺钢铁丝网带。”
“是那个吗?”王杰指着窗外的那条河。
朱虹放眼看去。在那条河边由于没有非常牢固的河堤,村民们只是沿河用铁丝网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隔离带,铁丝网上的尖刺煞是吓人。
谜题中的答案揭晓了,在这个“永渔角”真的有“刺钢”。那么铁骑相信就在不远处了。
沿河漫步,王杰和朱虹追寻着铁骑的踪迹。潺潺河水清透而又冰凉,光秃秃的树枝环绕侧旁。除了铁丝网有几处断开的捕鱼口,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就一句倒是可以解释,也许和这蓝色的河水有关。
“朱虹。你想过这些密码最终会找到什么吗?”
“没想过,也许是解开凶手秘密身份的通道?”
“凶手主动给我们的谜语。我想里面不会有能找到他的线索。更有可能我们找到的将是一具尸体。”王杰一直有这样的担心。
“学长,你别老想些恐怖的事情,就算找不到,我们就当来这里旅行。”
朱虹在推理社团总以冷美人的形象示人,此时王杰却感受到了她可爱的一面,内心一股暖流涌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激活了身上每个细胞。心脏莫名地撞击起胸膛来。
“看!我们找到铁骑了。”视力良好的朱虹看见了远处的一个修车站。
王杰即使眯起镜片后的。眼睛;也无法看见修车行的招牌:“那上面写着什么?”
“铁骑修车行。”
到达“永渔角”沿着“刺钢”走,就能到达“铁骑”。最后的谜团只有那句“幽蓝色的天堂就在眼前”了。它和任何一部电影都不匹配。
王杰和朱虹小心谨慎地走进了满是污剂的修车房。
三 凶手的失误
有人说:女人的转变足以令世界塌陷。
当燕子在答应左庶找到她父亲后,却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这让林琦转变成了一个严厉的警官,或许说,一直在女孩子面前扮温柔的林琦,终于恢复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你这样的行为是妨碍司法公正,我现在就可以拘捕你,知道吗?”林琦真的生气了。
燕子畏畏缩缩地抱着手机,躲在左庶的后面。
“这么凶干什么呀?不就发了个短信嘛!”愣头青石磊挺身而出,为委屈的燕子抱打不平。
“你,你,你是什么人?”林琦被气得胸闷。
“我叫石磊。燕子是我的学妹。”石磊一派大侠风范。面对凶悍的林琦警官也毫无惧色。
“你一个毛头小子杵在这里干什么?我们是在办案知道吗?给我出去!”林琦发怒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
“我只看到你在骂人。没看到你办案。”
从林琦进警局开始。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她说话。虽然是个警察,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在那么多部下的面前,林琦被气得几乎要掉下眼泪了。
左庶忙在一旁打起了圆场:“我看大家工作做完的话,我们就先回去吧!让燕子好好休息休息。”
诸葛警官也发号施令,将房间恢复原状后全线撤退了。在燕子给父亲发短信后。想必她的父亲不会回家来了,留在这里也是枉然,诸葛警官只安排了两名专案组的队员在楼下留守。林琦气呼呼地独自先回警局了,临走前白了一眼给她难堪的毛头小子。
左庶慢悠悠地走在队伍最后面,他突然微笑着对低头冥想中的朱勇平说:“朱警官,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都是些没用的线索。”朱勇平心虚地晃了晃那张“死神的右手”给他的诗歌,很快地塞进了口袋。
“我们几个被‘死神的右手’钦点的调查组成员,待会儿在警局里开个会吧!我想大家今天的收获都不少吧!”左庶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他的眼睛鬼祟地瞄了一眼朱勇平放纸的口袋。
“你怎么还没走?”房间里传来燕子的声音。
左庶又从走廊回到了燕子的家里,石磊正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
“你快走吧!别太晚回家。”燕子很感激石磊为他出气,但现在却不得不赶走这位恩公。
石磊不知趣地继续忙活着:“没关系,我帮你弄点吃的吧!你都饿了一天了。”
“小子,快走。”左庶语气平和,但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力量。
“我想陪陪学妹……”
“如果你再不走。我保证会让刚才那位女警官来带你走。”
“可是……”石磊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小学妹的家。
燕子终于能躺在安静的家里了,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给爸爸发去的短信。他应该早已收到,可他为什么不回复呢?莫非……
燕子试图驱散这种可怕的想法,心事凝重的她反正也睡不着,于是掏出那本有关“死神的右手”的软皮本看了起来。
大雨洗刷着肮脏的城市,路灯洒下橘红色的光,驱散冬雨所带来的寒冷。在东区警局的办公室里,四名“死神的右手”专案小组成员共聚一室,就近期的系列杀人案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林琦与朱勇平的身上。朱勇平对都市公寓中断掌男尸体与马路上断掌女尸的关联作了以下的推断。
他在座位上跷着二郎腿。说:“我觉得杀害都市公寓中于辉的人是那名女死者的丈夫施戈明。起因可以假定为情杀。死者孙曼丽在都市公寓和情人于辉幽会。而他的丈夫尾随至此,盛怒之下杀害了情敌于辉,混乱之际孙曼丽逃出了公寓,所以会在现场找到她的脚印。而看门人看到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了。因为看门人的失职,所以凶手施戈明得以自如地进出凶案现场。从目前他潜逃的状况来看。基本可以锁定为凶手了。”
林琦对此种推论提出了几点质疑:“你的推断虽然合乎常理,但有几个疑点还是没有解释清楚。施戈明为什么要切下死者的手掌呢?如你所说,施戈明是冲动之下杀人,怎么可能会有切下死者手掌的时间,激情犯罪者作案后的第一反应该是远离犯罪现场才对。如此一来。布置机关制造火灾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也许这根本就是有预谋的谋杀,从看门人没有见到凶手出入就可以看出来。切下死者的手掌只是为了让我们错以为凶手是‘死神的右手’。打给我的电话也许根本不是‘死神的右手’,一切都是施戈明策划的阴谋。”
“那为什么于辉要跑到其他人的家里去偷情呢?”
“因为于辉。和402室的住户以前都在‘西羽岛’呆过。不排除他们是好朋友的可能性。”
“我同意老朱的看法。”诸葛警官也掺和到了辩论之中,“孙曼丽之死就背离了‘死神的右手’一贯的作案风格。而两名断掌的死者孙曼丽和于辉都在‘西羽岛’生活或者居住过。他们很有可能早就认识,偷情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因为老朱也是来自‘西羽岛’的。”
“没错,我大胆地推测,在孙曼丽逃出都市公寓后。她的丈夫施戈明为了灭口。从后赶上将其杀害。同样想切下她的手掌,或许由于某种原因,比如有过路人,他来不及带上断掌就匆匆逃离了现场。”朱勇平又补充道。
“照你这么说。打电话给我们的是伪装成‘死神的右手’的施戈明?”林琦问。
“对。”朱勇平斩钉截铁地回答,这是他加入专案小组以来,第一次表明自己的立场,“这样也可以解释于辉的那只断掌是他留在电话亭里的,因为正是他杀害了于辉带走了他的断掌。”
“这不太可能!”林琦以最直接的方式反驳道,“如果是他想把案件推到‘死神的右手’身上。那么电话中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一些案件的细节,并且告诉我们凶手不是自己呢?”
诸葛警官和朱勇平一时语塞。
林琦继续说:“我认为都市公寓402室的住户刘韦倒是该进入我们的搜查名单。一名警察在他的家里被杀。他却神秘消失。至今杳无音信。而他也同样来自于‘西羽岛’,为什么不会是他和孙曼丽在幽会呢?”
“不管怎么说。‘西羽岛’成为了本案的关键,而我们所知的三名嫌疑犯。女死者的丈夫施戈明、402室的住户刘韦以及‘死神的右手’目前都不在我们掌控之中,而我们手头又多了一具断掌男尸。”
“初步的勘察报告已经在各位的手上了。死者名叫庄政,被杀在自己市中心的洋房中,根据邻居和邮差的口供。将近一周没人看见他出门了。而死因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死亡时间在过去的四天至五天之间。尸体的右手被人齐刷刷地剁下。不过是在他死后才被切下的。傍晚送报纸的邮差看见了嫌疑犯。素描师已经为嫌疑犯画出了肖像画,大家自己看看吧!”
一张老练的素描夹在文件夹的最后一页,画中的中年人,鼻梁笔挺,唇型迷人。头发打理得十分整洁。应该是个很受妇女欢迎的男人。
大家都看到过施戈明家里的照片,素描画与施戈明的相似度几乎达到了90%,只是照片中的施戈明眼睛中充满了温柔,而素描画上的他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看他的人。
“如果我没猜错,这名新死者庄政。也是来自于‘西羽岛’。”左庶总是在不为人注意的时候说出令众人吃惊的话。
“这个还没来得及调查。”诸葛警官迟疑了一下。
“如果是的话,说明什么问题?”林琦问。
左庶并不作答,只是用细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膝盖。
林琦明白左庶在还没有找到充足的证据前。是不会随便下定论的。
“嘟——嘟——”朱勇平的手机震动起来。
“这么晚了会是谁打来呀?”朱勇平嘟囔着接起电话。
“喂!你好。”
“你好啊!专案组的先生小姐们。”电话里传来地狱般的声音。 朱勇平打着哑语告诉其他人,来电的人是“死神的右手”。
手机切换到了免提。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更为空洞。
“找到真相了吗?”提问者的语气很轻佻。
“还差一点。”朱勇平抢着回答,这遭到了林琦的白眼,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形势只会在敌人的掌控之中。
“我给了你们充足的时间,你们却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这让我的游戏玩起来是那么的不流畅。所以我要给一些小小的惩罚。用以鞭策你们乌龟般的行动力。好了,听好吧!在朔阳路的小洋房里,我留给了你们一具尸体,还有一件珍贵的纪念品,相信会对你们破案有帮助的。”说完。电话就只剩下忙音了。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诸葛警官皱着眉头,他的制服已经不如早些那般笔挺了。
“凶手居然给了一具我们已经发现的尸体。”左庶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这是为什么?”
第十一章
一 深夜跟踪
凌晨两点,随着街道上的人数的减少,雨势也有所缓和,打在施戈明面前玻璃上的雨点已不再密集。
三个小时前,他看到一队警车驶进眼前古老的东区警局之中。从那以后,施戈明盯着每一个走出东区警局的人,没有那个照片上的男人。从马路上能看见东区警局大楼的所有窗户。那些装有铁护栏的房间是用来审问犯人的,在没有护栏的房间中。只有一间的灯还亮着。
施戈明心里明白。最近一连串的事件全源自于二十年前的那起银行大劫案。
当年劫案所遗失的巨款或许就在妻子以及她的两位好朋友手中。照片上的那个警察坚持不懈地追查着巨款的下落。终于发现了妻子的破绽。而正直的执法者却鬼迷心窍,想要私吞这笔钱。于是逐一杀害了知道巨款下落的人。
按照这个思路推理下去,妻子孙曼丽为何知道这笔钱的下落?这让施戈明感到意外。
当年那起抢劫案的幕后黑手难道正是妻子?她是一个完美的内应,又对银行的一切了如指掌。再加上她两个朋友的支援,是一个不错的抢劫团队。被打死的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冲入后为什么没有找到其他的劫犯呢?
这些问题施戈明还是无法解开,外科医生的头脑远未达到名侦探那样的灵敏度。而妻子的噩耗让他把目标对准了朱勇平。唯一一个关系网上还活着的人,他就是所有谋杀的第一嫌疑人。
施戈明相信自己的直觉,尽管有些谜团还有待探索。
终于目标人物出现在了东区警局的大门口。他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突然穿过马路向施戈明这边走来。
施戈明赶忙压低身子,脑袋滑到了门把手的高度。施戈明低声骂了句:“该死的警察,难道发现我了?”
但对方似乎并不是冲着他来的。朱勇平径直朝他的车后走去。从后视镜中看着朱勇平绕开一个电话亭,向右拐过墙角。
施戈明才连忙下车。他拉紧领口,在绵绵细雨中跟踪起来。在《007》电影中学来的跟哨技术终于可以用于实践了。
施戈明知道朱勇平一定去过了自己的家。也许会认出自己的容貌,所以他和朱勇平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朱勇平似乎也十分警觉,在雨中走得很匆忙,每到拐角之处就回头顾盼,大约步行了十分钟,朱勇平终于走进了一栋六层的楼房之中,几秒钟后,施戈明在远处看到了一楼的左侧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施戈明刚想直冲入内,却看到楼房门口的人行道上,两名身着雨服的巡防队员悠闲地晃荡着,他只得暂时躲在街角,冰冷的雨水已经从外衣入侵进来,如同镰刀般划过皮肤,毫不留情地带走他的体温。原本就不舒服的施戈明,湿漉漉的衣服使他更加难受。
两名巡防队员像故意在阻碍施戈明一样,他们躲进了朱勇平居住的那栋楼房。黑暗中的楼道亮起了两个小红点,烟雾飘散出来被细雨冲得支离破碎。
足足在雨中淋了十分钟后。两名巡防队员才又重新开始他们的工作。就在巡防队员离开的一刻。朱勇平偷偷摸摸地走出了楼房。向楼房旁的一条路走去。那是一条死巷。
很快,一辆警车倒出了巷子,在朱勇平家门口悄然停下。朱勇平小心地关上车门,健步跑回家中。
朱勇平到底在搞什么鬼?施戈明不禁揣摩起来,他入神地看着马路对面的那栋楼房的一楼。竟然把下雨的事情都忘记了,任凭雨水从头至底浇灌自己。
他的耐心还是得到了回报,他看到的几乎令他窒息。
朱勇平拖着一捆沉重的东西缓慢地从楼房向汽车移动,他手里的东西看起来像是用棉被包着。外边用绳子严严实实地扎了十多圈。看他费力的样子,这捆东西的重量相当于一个人的重量。
会不会就是一个人?一个死人?施戈明感觉寒意从背脊向上蔓延至头皮,他不由打了个冷战。那捆东西越看越像一具尸体,从形状大小看,应该是个男人。
朱勇平吃力将那捆东西搬到后备箱里,有样小东西掉在了地上,朱勇平并未察觉,他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上了汽车。放掉手刹,让车滑行十几米后。他才点火发动汽车,向南驶去。
施戈明走到朱勇平刚才掉落东西的地方。拾起遗失的那件小东西。
一个闪电突如其来。施戈明手中的东西被闪电照亮,是一只男式皮鞋。
二 维修工之死
朱虹和王杰来到“铁骑修车行”后,在店铺里压根就没看见幽蓝色的东西。
一个满脸油污的人突然从一辆宝马跑车底部钻了出来。吓了朱虹一大跳。
“你们有什么事吗?”维修工的口气非常粗鲁。他手里拿着一个灯泡,边说边朝地上唾了口痰。
“随便看看。”王杰敷衍着说。他没法对维修工说。他们是来找什么幽蓝色的天堂。
“有什么好看的啊!”维修工从地上爬了起来,凶巴巴地把他俩往外赶。
“叔叔,我们就看一下,马上走,谢谢你啦!”朱虹嗲声嗲气地对维修工说。
有几个人能抵住姑娘的撒娇,况且是位貌美的女子。 “那,那你们快点看好走人。”维修工松了口,贪婪地扫视着朱虹。
他们两人无视维修工的存在,在不大的“铁骑修车行”里转悠起来。
“铁骑修车行”是一间临时搭建的房屋,是由墨绿色的帆布围起来的,支撑帆布的是一根根类似脚手架的钢管。四周的墙上挂满了汽车的配件,角落堆放着不少黑色橡胶轮胎,半空中绑着一条铁丝,上面搭着几根沾满喷漆的毛巾,车行的正中斜挂着一只大罩灯,车行的大门是两扇非常大的滑动钢门,门上金黄色的铁锈不时往下剥落。一辆停在正中的汽车让整个车行显得拥挤起来,整个车行里也就这么一个人在工作,没有其他人。
“师傅,请问你这里为什么叫‘铁骑修车行’?”因为只有一个人,王杰只能向态度恶劣的维修工提问。
“我怎么知道,我来这里它就这么叫了。”
得到的回答依然让人恼火。
“这里没有什么幽蓝色,况且这个车库是临时搭出来的,不像能藏什么东西的地方。”朱虹泄气地说道。
“或许从这里眺望远处的某个地方就是答案,也可能是依照太阳光的投影来定位。总之,谜题的答案就在附近了。”王杰有些无法接受失败。他煞费苦心解开的谜题难道会有误差吗?
“快走吧!我忙着呢!”维修工背对着他们大吼着。
朱虹拖着王杰悻悻地走出了“铁骑”。
王杰心里就像流水般弯七拐八,最后一句的密码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幽蓝色的天堂”究竟是什么?
整顿晚饭的时间王杰的脑子里只有这个问题。朱虹给痴痴的他夹了口菜,宽慰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些谜题可能就是‘死神的右手’转移警方注意的道具而已。”
“不可能。这么繁琐的密码不会这么简单的。”王杰要强的个性常常使他着迷一件事情无法自拔。
“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今天我们只能住在岛上的旅馆了,最后一班车已经开走了。”朱虹摊开双手。表情很无奈。
“这样最好不过了,明天一早我再上‘铁骑修车行’瞧瞧去。”王杰见还有希望。又来了食欲,“你给我留点西羽鱼啊!”
正是王杰的到来,这个平静的村庄一场谋杀拉开了它血淋淋的帷幕,而杀人的手法却令人匪夷所思。
第二天一早。朱虹敲响了侦探社社长的房门。
“快醒醒,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好像是‘铁骑修车行’出事了。”
好几分钟没动静,朱虹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又狠狠地拍起门板,拍得手掌生疼。
还是没反应,难道王杰……
正想到这,“砰”的一声,门打开了,王杰乱糟糟的头发蓬得老高,他一边戴眼镜,一边问道:“什么事情呀!六点还没到,外边怎么这么吵?”
“好像是‘铁骑修车行’有人被杀了。”
“什么?”王杰的嘴张得老大,满嘴的口气逼得朱虹连连后退。
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隔着维持秩序的警察。两个人踮起脚尖,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遇到的那个维修工倒在那辆他修理的宝马车里,宝马车的门和窗紧闭。透过挡风玻璃能看见维修工那张发青的脸。长长的粗麻绳从脖子处散乱下来,他的舌头像死去的癞蛤蟆塞在了他黑黑的嘴唇之间。微张的眼睛里只有扩散的瞳孔和爆裂毛细血管而导致的血丝,头部有几处擦伤,看起来像是跌倒时撞到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死者的表情显得很惊讶,对凶手会对自己下毒手的事情始料未及。
宝马汽车的位置比昨天稍稍靠近了一些大门,在昨天停车的位置。一个窨井盖移到了一旁,黑洞洞的窨井里传来清晰的流水声。
昨天因为停着车的缘故,这个窨井被遮盖住了。
难道这就是‘死神的右手’谜题答案的所在?这不像是一起纯粹的谋杀案,被移开的窨井盖只有王杰和朱虹了解它的意义,有人捷足先登拿走了其中的东西。
王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窨井旁边,里面除了黑黑的水在流淌,就只有滑溜溜的石壁了,不是理想的藏匿地点。如果是尸体藏在这里的话。很快就会堵塞这狭小的地下管道。
王杰又检查了窨井盖子,被油漆成黑色的铁制圆盘上,凸刻着“下水”两个字,和普通的窨井盖无异。
看见有个年轻人在现场走动。一位警察大声呵斥道:“喂!你在那里做什么?赶快靠边站。别破坏现场。”
王杰重又站回了朱虹的身旁。看着十多名警员在现场勘察。一个当地的男人在车行里接受着警方的盘问。朱虹听到问话的警员称呼他为老板,可能这个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就是“铁骑修车行”的老板。
一位法医在几名警员的帮助下,打开了宝马车的车门,他在尸体附近蹲下,带着手套的手细致地检查着尸体的各个部位,当他看着尸体的手掌时,若有所思地扫了一圈围观的村民,眼神在王杰身上定格一秒钟后,法医走到了一名看起来像刑侦队长的人身旁耳语几句。
刑侦队长将头转向了王杰。他带着两名手下走了过来,威严地对王杰说:“请你跟我过来一下,我们需要你的协助。”
王杰没有挪步,他从刑侦队长的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也不知道警方为何需要自己的帮助。
“希望你能自觉。我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手铐。”刑侦队长进一步表明态度,语气也随之强硬起来。
“我想知道为什么?”朱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你是谁?”刑侦队长问道。
“我是他的同学,我们一起来‘西羽岛’旅游的。”朱虹这么说,让人很容易误会他们是对恋人,此时王杰的脸红了起来。
“看来你们的旅行结束了。你的同伴与这起谋杀案脱不了干系了。”刑侦队长丢下了一枚重磅炸弹。
三 现场调查
“还是我送你们回去吧!”林琦望着窗外。对左庶和诸葛警官说。雨势没有停下的意思。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勇平走后。剩下的三个人一同上了警车。在闭塞的车厢里,他们才敢大胆地说上几句,因为时刻注视他们的连环杀手不可能潜伏在车里。
“左庶,看你的样子,你不太相信是施戈明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她的情人?”诸葛警官对刚才左庶的表现还是非常了解的。
“就这个案件来说。施戈明是凶手的可能性非常低,在许多环节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他不是凶手的关键是看门人捡到的那把水果刀。”
“那不是证明他去过都市公寓的证据吗?怎么变成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了?”诸葛警官一时没搞懂左庶说的意思。
“我们在都市公寓的火灾现场找到了一把尖刀。而传达室里发现了一把水果刀。一个凶手怎么会带上第二把刀上门行凶呢?从那只沾血的女式高跟鞋的鞋印来看。在凶手杀害于辉的时候,孙曼丽就在现场,她要从手持利刃的凶犯面前逃走,不是一件易事。从她尸体上没有任何外伤看,她一定是顺从了凶犯的胁迫,没有任何抵抗。”左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当两名死者与‘西羽岛’都扯上关系的时候。我就猜想同样来自‘西羽岛’的朱勇平,他才是本案侦破的最关键人物。”
“总之,我们要查找一下‘西羽岛’上的这些人以前是什么关系,是什么事让这些人都联系在了一起?”诸葛警官找到了侦破案件的正确方向。
“像‘死神的右手’这样自傲的人,是不会否认自己所杀的人,这对他来说没有必要,谁都知道他是个杀人魔头了。而几次打来电话的人也不是伪装的,因为只有他才会称呼我‘左侦探’。”
“既然如此。朱勇平刚才的那番推论都是站不住脚的。”听过左庶的分析,诸葛警官觉得自己刚才支持朱勇平的观点实则漏洞百出。
“按照你的说法,杀害于辉的人和杀害孙曼丽的凶手是两个人?”林琦尽管不支持朱勇平的观点。但对左庶的推理也持保留态度。
“孙曼丽的死应该就是‘死神的右手’所为,虽然与他往日的命案有所区别。但是他独有的杀人标记——高跟鞋,还是表明了是他的杀人手法。”
“别忘记,是红色的高跟鞋。”林琦指出左庶话中的破绽,“孙曼丽的尸体并没有穿着红色的高跟鞋。而是白色的,请不要忽视这点。”
“还记得现场的那只带血的脚印吗?”左庶神秘地一笑。“当白色的高跟鞋沾染上血迹,再加之是夜晚,‘死神的右手’可能出现了差错。他将孙曼丽错当成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也就是说,凶手杀错人了。”
“你确认给我们打电话的人就是‘死神的右手’,而你又认为杀害于辉的另有他人,为什么于辉的断手是‘死神的右手’交给我们的呢?”
“这个还不好说。”左庶的心里还有一些未解的问题。
“那么两起案件的尸体都被斩去右手如何解释?不是一个凶手。怎么会同时做出一样怪异的犯罪行为?”开车的林琦抽空朝后座的两人望了眼。
“如果他知道了这个,我们还需要这么晚回家吗?”诸葛警官适当调和一下大家紧,绷的神经。
“呵呵!”左庶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那么刚才‘死神的右手’打来的电话你想过没有?”林琦没有停止的意思。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刚才的电话的确很反常,似乎‘死神的右手’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他留给我们的尸体。”诸葛警官也洞察了凶手的失误。
“你们还没有兴趣?”左庶挠着头皮问两位警官。
当然。他们知道左庶的兴趣指向哪里。
诸葛警官在林琦的肩膀上拍了拍,警车在路口调了头。向市中心方向疾驶而去,在那里还有“死神的右手”给他们的一具尸体和一个有待开垦的现场。
第十二章
一 计划
每个人都有潜在的能量。只是很容易被习惯所掩盖,被时间所迷离,被惰性所消磨。
施戈明的能量消耗殆尽,他在朱勇平的门口等了一夜。还是没有等到他回家。眼睛下两块大大的黑眼圈,让他形如枯槁。车里的烟灰缸塞满了抽到根部的烟头。漫长的黑夜里,施戈明就是依靠尼古丁保持清醒的。
昨晚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一个警察在深夜两点搬运着一具尸体走出自己的家门,这不亚于亲眼目睹了一场谋杀案。
思想深受西方电影影响的施戈明。他从来不相信《无间道》中警匪斗争的大团圆结局,《惩罚者》里的只身消灭恶人的孤胆人物才是施戈明的追求。凶手是一个警察,报警的话不但施戈明有顾虑,对执法部门也是一个讽刺。
现在,杀妻的仇人朱勇平的惊天秘密已经被他知道,如果就这么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况且施戈明也害怕杀错了人。真凶也不能断定就是朱勇平。昨晚不排除自己看走眼的可能。武断地杀人不是明智的选择。
第一次在都市公寓的杀人想法已经让他心生恐惧。要再计划亲手杀掉一名警察的话,施戈明真害怕自己的手连刀也握不住。
必须想一个周全的计划。不用亲手杀人,因为医生的手是死神的敌人。而不是死神的使者。计划必须要符合几点要求,除去该死的人外,给他人不造成困扰。更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让人怀疑是自己干的,这样的话。只剩下伪装成自杀的一种方法了。
正想着。施戈明谋杀计划中的男一号出现了。施戈明计算了一下时间。从他出门到现在正好是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朱勇平将尸体抛弃在了两个小时车程的范围之内。
从朱勇平车子的后胎来看。后备箱的东西已经被处理了。朱勇平一夜未合的三角眼有些浮肿,他拍拍哈欠连天的大嘴,摇摇晃晃走进家里。邋遢的样子如同《阿甘正传》里那个截肢的上尉一样。令人作呕。
厌恶之情油然而生。施戈明原本就发烧的身体在心头怒火的炙烤下,额头滚烫滚烫。
可他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着,他看过一部名叫《八面埋伏》的电影,是讲述一群特训人员到一个孤岛上接受能力考试,却一个个离奇死亡,最后存活下来的人,不是英雄就是凶手。与二十年前的银行大劫案相关人员。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施戈明唯一还能找到活着的人,就是朱勇平。
后视镜上避邪_的挂件左右摇摆着。一个可怕而又复杂的计划在施戈明的头脑中应运而生,如果朱勇平确实是凶手。那么他是咎由自取。如果这名警察光明磊落,施戈明的计划对于无辜者不过是一个恶作剧而已。
实施计划还需要一些东西,施戈明知道家是没法回了,摔坏之后的手机也不能给女儿发短信了。警察也一定对家里的电话进行了监控,也许暂时不和燕子联系为好。
没有罪行,却有着一颗罪犯的心。躲在阴暗角落里,施戈明准备扯下人们脸上虚伪的面具。也包括他自己在内。
他在附近宾馆开了一间单人房间,开始准备计划的前期工作。
二 双重密室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们已经找到了你杀人的充足证据。”西羽岛警局的审讯室里,负责录口供的警员对着王杰大声说道。
“你这是诬陷好人。”王杰愤怒地嚷了起来。不但因为眼前这位浓眉警员的态度。还有那盏照得让人眼晕的灯。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警员像在念着台词。
“那么今天你们就错了一回。”王杰底气十足,虽然他去找过维修工。但绝没杀害维修工,王杰自己最清楚,朱虹和旅馆的老板娘也可以为他作证。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警员叹了口气。
审讯室走进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警员,看起来像是领导,他将两只塑胶袋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他拉过一把椅子,在浓眉警员的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王杰说:“证据确凿不容你狡辩。”
王杰看着中年警员的脸。实在猜不出他们究竟在他的包里找到了什么,让他们确信自己就是杀害维修工的凶手。
王杰探身看着桌子上的两件东西,一看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
桌子上的两只塑胶袋中,放着一副手套。手套原本的白色已经被油污所沾染。上面粘着几丝头发,另一只袋子中装着一个小塑料盒。透明的盒子里放着几根碧绿色的纤维。
“这都是什么东西?”王杰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些东西。
中年警员拿起那盒纤维在灯光下晃了晃。得意地说道:“这是法医在死者的指甲内提取到的衣服纤维。很可能是死者遭到袭击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
“据目击者描述。你到‘西羽岛’的当天穿的正是一件绿色的衣服。现在我们的鉴识人员正在对你的那件衣服与这些纤维进行比对。”浓眉警员俨然把王杰当成了凶手。
“这样东西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这副手套上的头发初步分析和死者的相吻合,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凶手行凶时所戴的手套。”中年警员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王杰说。“这些都是从你所住旅馆房间中的行李里面找到的。”
“这,这,这怎么可能?”王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死神的右手”给他的密码将他带进了死神的圈套之中。
“你还不如实交代!”浓眉警员早已耐不住性子,拍了一把桌子,“是你躲在宝马车里勒死了维修工人吧!”
“先让我仔细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杰试图找到为自己洗脱嫌疑的理由。他慢悠悠地摘下眼镜。对着模糊的镜片呵了口气,用衣角擦拭干净。重新戴上后。强烈的灯光令他不得不眯起眼睛。向两位警员提问道:“死者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大约在昨天晚上十二点至凌晨两点之间。”中年警员突然一笑,笑容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
“我那个时候在旅馆的房间睡觉。你可以找我的同伴朱虹和旅馆的老板娘来问。她们能证明我在那个时候没有离开过房间,我吃完晚饭,很早就上床睡觉了。”
“我已经向旅馆的老板娘核实过了。她说晚上十二点刚过的时候。一个穿绿色衣服的人从边门走了出去,正巧那时老板娘在靠近边门的厨房烧开水。才看见了那个溜出去的男人。据她的描述。那个男人身高一米七出头,戴着金丝眼镜,那人穿的那件绿色衣服格外惹人注意,所以她记得很清楚。是你来到‘西羽岛’一直穿着的那件。至于你的那位女同伴,并没有和你呆在同一个房间内,她的作证没有任何价值。”
王杰这才领会中年警员刚才微笑的原因。
“我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为什么要杀掉只见了一面的维修工呢?一定是有人想嫁祸他人。”
“老实说,动机问题还有待查证。但所有的证据指向你,不是你杀的人,又有谁把命案嫁祸给初来岛上的大学生呢?”中年警员说。
王杰陷入了沉默,“死神的右手”的密码之中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去探询的,密码指向的只是一个个死亡的陷阱,卷入其中的人会否引火焚身呢?王杰担心起隔壁审讯室里的朱虹来。
两位警员在寂静中给嫌疑人施加压力,他们紧紧盯着王杰每一个小动作、每一次眨眼。似乎要看穿对方的每一次心理活动。
避开灯光和刺目的眼神,王杰看着审讯室蓝色的墙面,难道这就是密码中所谓的天堂吗?
他自嘲地笑了起来。
有人又送进来了一只塑料袋,里面放着两串钥匙。
中年警员和浓眉毛的警员嘀咕开了。
“这两串钥匙是在死者所在的宝马车里找到的。一串是宝马车的钥匙。一串是修车行大门的钥匙。”
“什么?那车不是都从里面上锁了吗?凶手不可能把钥匙放进去啊!”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当车行老板到达现场时,修车行的大门是锁着的,老板是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门才发现了尸体。而大门只有两串钥匙,另一串就是这串在宝马车里找到的。”
“也许凶手复制了钥匙。”
“不可能。你看。”中年警员把手中的钥匙送到了伙伴的手里。
那两串钥匙环上除了钥匙还各套了一只遥控器,汽车和大门都需要通过遥控器来控制的。设计精良的遥控器是无法复制的。
两名警员同时看向了打扮斯文的王杰,因为可能就是他制造了一起双重密室的谋杀案。
三 抛尸
当“死神的右手”在深夜打来第二通电话后,专案小组对他电话中的内容感到很意外。在媒体报道了朔阳路的小洋房里的命案后,“死神的右手”却重复了一次,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忘记看新闻了?
朱勇平对新发生的命案好像没多大兴趣,可他竭力隐藏自己的心不在焉,在专案小组的讨论进入冷战时,他提出了需要回家休息。
上午朱勇平因为案情而放弃了休息,在案情并无实质突破的时候。诸葛警官允许了他的要求。
漆黑的夜空中飘落着星星雨点。东区警局的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自达安静地停在对面的马路上。
一辆违章停车。朱勇平心想。居然在警察的眼皮下。
他没过多地在意那辆车,冲入雨中,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朱勇平总觉得背后有人跟踪自己。他到了拐角的地方突然回头,街道上只有落下的雨点,别无他物,可能是由于过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吧!
在几次确认没人后。朱勇平打消了心头的疑虑,安心地回到了家里。
那个他还躺在床上睡觉,但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雷动的鼾声,没有生命的迹象,只有朱勇平知道,他不会再醒过来了。
“死神的右手”已经知道了他的死亡,并且给朱勇平发出了信号。朱勇平从口袋里拿出那撮红发,为什么“死神的右手”会盯上自己呢?
给予并不明晰的提示以及要求朱勇平加入专案小组。再到留下的那张密码般的诗句,他的意图难道就是要让自己成为死神的傀儡吗?
谁又能知道一个变态的真实内心呢?
朱勇平想到了“死神的有手”留下的密码,那张纸上的密码在施戈明家里的影碟中,找到了大部分的答案,纸上的句子如同迷宫中的路标,指向的地方叫“永渔角”。
朱勇平当然知道“永渔角”也就是现在的“西羽岛”,那是他工作过的故土。
眼前还是把床上的他给处理了,否则当尸体发臭时,隔壁的邻居该找上门来了。
朱勇平拉上所有的窗帘,找来了一捆尼龙的晾衣绳,将他连同那床厚棉被一起扎了起来,从头至脚绕了十多圈后,用力打了个死结。
体力不支的朱勇平喘着粗气,捆个尸体让他如此劳累。
突然他听到有人在低声交谈。他心里一只小鹿狂跳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仔细听着对话的内容,是两名避雨偷闲的联防队员站在了他的家门口。
朱勇平会害怕他们会在这里呆上一两个小时,那样的话,天就亮了。尸体无法及时处理带来的后果令人头皮发麻,恶心的蛆将会爬满这张床,从尸体的鼻孔、嘴巴和耳朵里钻出来,带着腥臭的体液。
幸好事情不会发展到如此糟糕的地步了,只有一根烟的工夫,两名联防队员便离开了,尽职地在雨中巡视入梦的城市。
朱勇平悬在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将警局调拨给自己使用的警车开到了家门口。
在驾驶座上事先打开了后备箱的锁,随后朱勇平回到家里,将床上的他拖到地上。在反复观察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发挥出疲惫不堪的身体里的最后一股力量,将尸体放人了后备箱。
做贼心虚的缘由,连平时驾轻就熟的汽车开起来也比往日生疏了不少。
这样的雨夜,对抛尸者来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抓紧时间。驱车向西羽岛方向驶去。
朱勇平知道在西羽岛村外有个杂树林,近几年来,村上传说在这片树林里躲着一个食人怪物。没有村民敢跨进这个地方一步,这样悬乎的地方无疑是埋葬尸体的最理想场所,即使以后尸体被发现,人们也会把罪责怪到传说中的食人怪物身上。
离开上海市区后,雨渐渐小了下来,朱勇平的车在高速公路上驶了一段路后,拐进了公路侧翼的小路上。路越来越窄。路况越来越差,差不多到了路的尽头。在一片泥泞的树林里,朱勇平踩下了刹车。汽车已经无法朝前行驶了。
雨完全停下了。郊外的空气格外清新,这有助于集中注意力。寂静的树林连树上滴水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比这更恐怖的环境了。
抛尸者拖着尸体行走在淤泥中,粘乎乎的烂泥给原本就沉重的尸体又徒增了一半的重量,这让力不从心的朱勇平举步维艰。
刚进入树林,朱勇平就甩下尸体,从车子上取来铁锹,在松软的土壤上给尸体创建一个安稳的家,他竭尽全力地挖了个足够掩埋尸体的深坑。
每一锹下去,朱勇平都留意着周围有没有动静。他时刻注视着那具尸体。生怕它一跃而起或是突然放声大叫,这种自己吓自己的心理直逼得心脏超负荷工作。
远处偶尔传来经过的汽车声,总让朱勇平紧张地停下工作,等它远去后才敢继续。
花费了看一部电影的时间,朱勇平终于将尸体放入了他的墓穴里,事先,朱勇平还将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物品从尸体上取走。这时他才发现死者脚上的一只鞋没了,后备箱和树林里都找不到。
也许丢在家里了吧!朱勇平自我安慰着。
只想快点离开此地的他,无心多想其他的事情。一声怪异的鸟叫响起,让朱勇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再次环顾周围。肯定没有其他人在场,然后他开始回填那些粘稠的泥土。
红色的头发如同野草一样。和黏土混在一起。被子上的印花早已被淤泥取代,污秽不堪。朱勇平如同填煤工人一样。飞快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怪异的鸟叫在黑暗和寂静中尤为响亮,它们目睹着一场毁尸灭迹的好戏,还不停发出悲鸣般的喝彩声。朱勇平现在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害怕听到。只是一个劲地埋头苦干,转移对环境的恐惧心理。
很快就看不见尸体了,挖出来的坑也消失在了淤泥地上。
拍实盖在尸体上的泥土,再撒上一些碎杂草,朱勇平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抬腕一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天已微微发亮。在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后。朱勇平也不像刚才那样胆小了,他捡起一块石头投向枝头,那些鸟惊叫着四下逃窜。
突然,朱勇平的右眼皮跳了几下,俗话说:左福右祸,他心头掠过一片阴云。
从昨晚开始,他就感觉背后有人跟着他,可每次回头连鬼影都看不见,难道是疲劳过度而产生的幻觉?还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被人发现了呢?朱勇平给自己挑选了前一个安慰性的解释,尽量不去再想这件事情。
他回到车厢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脏衣服、铁锹和那些死者身上的东西,全部付之一炬。
如同毒蛇信子的火苗在杂树林间蔓延。身份证上的照片流着黑色的眼泪在哭泣,死者的名字很快被吞噬在了火焰之中,只有朱勇平记得尸体的名字——刘韦。
现在除了疲劳之外,朱勇平没有其他感觉了,床和枕头是他最需要的,一个警察对尸体的感觉。麻木起来比一般人快得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