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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矗立于中环半山的梅道一号,是香港著名的半山豪宅。
冯义霖就在这里独居。
这天傍晚,夕阳西下,晚霞透过窗户射进屋内。冯义霖坐在窗边,俯瞰着维多利亚公园,不禁又想起自己的妻女了。
半年前,冯义霖的独女为情自杀。女儿的死让冯义霖肝肠寸断,一夜白头。
他的妻子自然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没多久还撒手人寰。
妻女已经离开了几个月,可是一想到她们,撕心裂肺的痛便无情地向冯义霖袭来。
叮铃铃——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冯义霖的回忆。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走到门前,开门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个三十出头、面容清秀的男子。
“冯先生,晚上好。”男子微微一笑。
“来了呀?”冯义霖点了点头,“‘活尸’先生。”
这男子名叫司徒门一,外号“活尸”,是一名天才罪犯,曾制定过不少犯罪计划。
此时在司徒门一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只见司徒门一指了指那黑衣男子,对冯义霖说:“冯先生,这位就是我为你物色的人选。”
“嗯,”冯义霖低低地应答了一声,“进来再谈吧。”
司徒门一和黑衣男子随冯义霖走进屋内。
三人在大厅坐下后,冯义霖向黑衣男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男子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冯义霖。冯义霖“哦”的一声,又问:“你想清楚要做这件事了吗?不后悔?”
“不后悔!”黑衣男子坚定地说。
“好!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冯义霖说罢走进卧房。片刻以后他回到大厅,手上拿着一个米黄色的文件袋和一个鞋盒。
“那个人渣的资料全在这里了。”冯义霖把文件袋交给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打开一看,只见文件袋里有几张照片,照片中全是同一个人——一个四十出头、长相俊朗的男人。
除了照片,还有一份文件。这份文件记录了照片中人的姓名、年龄、职业、住址、性格、生活习惯等各种详细资料。
“我女儿就是因为这个人渣自杀的!”冯义霖指着照片,咬着牙重复道,“人渣!人渣呀!”
“冯先生,您放心,”黑衣男子低声说道,“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拿他的头来见您。”
“头?”冯义霖皱了皱眉,“我要他的头干吗?”
黑衣男子微微一怔:“咦?那么冯先生的意思是……”
冯义霖嘴角一扬,森然一笑,在黑衣男子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霎时间,黑衣男子脸色大变。
司徒门一淡淡一笑,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膀:“别太担心,我会协助你嘛。你只需要执行我制定好的计划就行了。”
但黑衣男子的表情还是有些犹豫。
冯义霖又打开那个鞋盒,只见里面放着十沓千元钞票。
“这里有一百万。”冯义霖一边说一边丢给黑衣男子一沓钞票,“先给你十万订金,事成以后,再来取剩下的吧。”
黑衣男子咽了口唾沫,终于下定决心,把那沓钞票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两位,黑夜已经降临了。”司徒门一看着窗外淡淡地说,“接下来,就让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在黑暗中灭亡吧。”
第一章、六块碎尸
2015年1月22日。
上午九点零七分。
国内某大型网站的新闻频道发布了一条消息:今日上午,香港警方在九龙衙前围村发现六块不明人体肢体,分别为头颅、躯干、左臂、右臂、左腿和右腿,疑为一起碎尸案件。警方初步判断六块碎尸分别来自六个不同的人体。其中头颅部分已确认是香港西九龙重案组高级督察萧皓琴。
正在浏览网页的慕容思炫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消息,不禁斜眉一蹙。
新闻中提到的遇害高级督察“萧皓琴”,思炫是认识的。一年前,他曾到香港协助萧皓琴侦破过一宗奇案(参看《狮虎兽的复仇》)。
他立即拨通了诸葛千诺的电话。
“慕容,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事?”千诺接通电话后说道。
“萧皓琴死了。”思炫冷冷地说。
“什么?”千诺吃了一惊。去年思炫到香港查案时,千诺也一同前往,因此她也认识萧皓琴。
“被谋杀。你上网看新闻吧。我现在去香港。你呢?”
“我也去。”千诺只思索了半秒便答道,“码头等。”
“哦。”思炫顿了顿,“对了,你打个电话给司马妙知确认一下情况。”
他所提到的“司马妙知”,是萧皓琴的男朋友,也是香港的一位大律师。他目光敏锐,词锋犀利,打官司的胜诉率极高,不少重大案件律政署都外聘他担任检控官。
千诺就曾和他在香港的法庭上唇枪舌战,后来两人都被对方的实力所折服,惺惺相惜。千诺回到L市后,经常在网上跟司马妙知交流案件,两人因此逐渐熟识。
半小时后慕容思炫和诸葛千诺在L市码头碰面。
“我已经给司马打电话确认过了,萧皓琴确实遇害了,唉。”千诺叹了口气说道,“凶手杀了六个人!动机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要碎尸呢?”
对于千诺的问题,思炫没有理会,他甚至似乎没有听到千诺的话,望着前方怔怔出神。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香港,直接乘地铁前往西九龙总区警察总部。
“司马,我们到了,在警署外。”千诺打电话给司马妙知。
“嗯,我找人出来接你们。”司马妙知声音嘶哑,语气中充满悲伤。
数分钟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卷发女子从警署出来:“请问是慕容先生和诸葛小姐吗?”
思炫向卷发女子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千诺走上前去:“你好,我就是诸葛千诺,他是慕容思炫。”
卷发女子微微一笑:“你好,我叫裴茉,是司马妙知的同事。”
“原来你也是大律师呀?”
“我只是见习大律师啦。”裴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对了,司马现在的情况怎样?”
“唉,他的情绪很低落。”裴茉叹着气说,“他跟琴姐都准备结婚了,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唔,我带你们去见见他吧。”
于是思炫和千诺随裴茉走进警署,在一个会议室里见到了司马妙知。此时他正低着头发呆,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
“司马,节哀。”千诺安慰道。
“嗯。”司马妙知低低地应答了一声。
“详细情况是怎样的?”思炫冷不防问道。
“阿茉,你跟他们说说吧。”司马妙知实在不愿讲述这宗案件。
“好的。”
裴茉清了清嗓子,开始简述案件情况。
今天上午八点整,警方收到一个匿名报警电话,告知在衙前围村一百三十八号有碎尸块。警方立即抵达衙前围村,只见一百三十八号原来是一座即将清拆的古屋。在古屋内,果然有六块碎尸,分别是头颅、躯干、左臂、右臂、左腿和右腿,六块碎尸摆成了一个人形,十分诡异。
法医经过检查,确定六块碎尸分别来自六个不同的人体,头部是女性,躯干是男性,四肢暂时无法判断来自男性还是女性。与此同时,在场有警察认得碎尸的头部正是西九龙重案组的高级督察萧皓琴。
“其他碎尸的身份还没确认吗?”听完裴茉的讲述后千诺问道。
“是的,”裴茉点了点头,“目前只确认了琴姐的身份。现在警方从动机着手,正在调查琴姐以前逮捕过的罪犯的人际关系。”
“无用功。”思炫冷冷地说,“根据我的推测,稍后还会出现其他碎尸。我们先把现在发现的碎尸编号吧。”
“编号?”裴茉有些迷惑。
思炫自顾自地说起来:“目前有六名受害者,编号就定为1号、2号、3号、4号、5号和6号吧。现在发现的六块碎尸,假设头部是属于1号受害者的,即萧皓琴;躯干属于2号受害者,是男性;左臂属于3号受害者;右臂属于4号受害者;左腿属于5号受害者;右腿属于6号受害者。目前只确认了1号受害者的身份。”
千诺点了点头:“这样就清晰多了。”
几人正在交谈,忽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闯进办公室:“司马……咦?诸葛律师,慕容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千诺苦笑:“胡sir,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呀。”
这男子名叫胡峻熙,是西九龙重案组的警长,萧皓琴的下属。
思炫向胡峻熙瞥了一眼,淡淡地问:“有新情况?”
“是的!法医刚发现那些碎尸块的右腿部分的脚踝里有钢钉,初步推断受害者的右脚曾因为骨折而打进了钢钉固定。”
思炫“哦”的一声:“右腿,是属于6号受害者的。”
胡峻熙接着说:“警方已经发布了消息,寻找一位右脚做过骨折手术、打进了钢钉的失踪人士。”
千诺点了点头:“只要能确定这位6号受害者的身份,就能调查6号受害者和1号受害者萧皓琴的共同点,从而找出凶手的杀人动机。”
“6号受害者?1号受害者?”胡峻熙不解。
“为了便于分析案情,我们给六位受害者编了号……”
千诺还没说完,却被思炫打断了:“那些碎尸块有拍照片吧?给我看看。”
胡峻熙把今早所拍下的六块碎尸的照片递给思炫。思炫只扫了一眼,便把照片丢还给胡峻熙。
就在这时,一名重案组的警员快步走进会议室,对胡峻熙说:“胡哥,控制中心的人刚才又收到一通匿名报警电话,说在衙前围村十二号有碎尸块。”
“查到电话来源吗?”胡峻熙问。
警员摇了摇头:“通话时间太短了,查不到。”
思炫看了看戴在右手的黑色钢表,说道:“现在是十二点零三分,收到匿名报警电话的时间应该是十二点左右。报警者和今天早上八点报警说衙前围村一百三十八号有碎尸块的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他顿了顿,一字一字地说:“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
“我们到现场去看看!”胡峻熙说罢和那警员走出了会议室。
“我们也去看看吗?”千诺问思炫。
“随便。”思炫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也去。”司马妙知低声说道。
“司马,你精神不太好,还是留在这里休息吧。”裴茉关切地说。
“不用!”司马妙知说罢站起了身子。
裴茉轻轻叹了口气:“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于是,思炫、千诺、司马妙知和裴茉四人来到警署的停车场,走到司马妙知的小车前方。自知自己心神恍惚的司马妙知把汽车钥匙交给裴茉:“你开吧。”
就这样,裴茉开车,司马妙知坐副驾驶位,思炫和千诺则坐在后排。裴茉一上车,首先系好安全带,接着启动汽车,然后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左手在九点位置,右手在三点位置,拇指则轻轻搭着方向盘内侧,那是标准的方向盘握法。
“裴小姐,你刚考驾驶证没多久?”千诺问。
裴茉不好意思地说:“已经考了几年了,但很少开车。”她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前方,双手也没有离开过方向盘,开着汽车缓缓前进。
过了几分钟,司马妙知实在忍不住了,有些着急地说:“阿茉,你开快一些好不好?”
“对不起。”裴茉小声说。
“停车,”思炫冷不防说道,“我来开。”
换了思炫开车后,诸葛千诺、司马妙知和裴茉首次体会到在车水马龙的闹市中极速漂移的感觉。
第二章、6号受害者
大半个小时后四人来到衙前围村。
衙前围村位于香港九龙新蒲岗,是香港市区唯一仍然保留的原居民围村,但目前正面临着清拆重建的命运,村内大部分房屋均已空置。
四人走到十二号前方,只见和今早发现碎尸的一百三十八号一样,也是一座即将清拆的空置古屋。
四人正准备进去,忽见数台小车驶来,原来是胡峻熙等重案组的警员、法证事务部的化验师和法医赶到了。
接下来,警方在古屋四周拉起了警戒线,慕容思炫、诸葛千诺、司马妙知和裴茉四人,则随胡峻熙走进了古屋。
在古屋的厅堂,果然有头颅、躯干、左臂、右臂、左腿和右腿六块碎尸放在地上,摆成人形,诡异之极。其中头颅是男性,看上去五十来岁;躯干部分则是女性。
法医走上前去,准备检查尸块。他刚戴上手套,门前的思炫却冷不防说道:“这堆尸块,头部是2号受害者,躯干是3号受害者,左臂是4号受害者,右臂是5号受害者,左腿是6号受害者——他(她)的右腿有钢钉,右腿则是1号受害者萧皓琴。”
众人目瞪口呆。
“你为什么知道?”千诺回过神来后问。
“肤色。”思炫冷冷地说。
千诺恍然:思炫曾看过第一堆尸块的照片,他记住了照片中每一块碎尸的肤色。现在,他认得面前这堆尸块的头部跟照片中的躯干(2号受害者)肤色一致,躯干则跟照片中的左臂(3号受害者)肤色一致……
司马妙知走上前去,检查了一下那堆尸块的右脚,痛心地说:“是阿琴!这条右腿确实是阿琴的……”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胡峻熙问。
“阿琴右腿的脚踝上有文身,那是睿睿死后,阿琴为了怀念他而文上去的。”
众人上前一看,果然那堆尸块的右腿部分的脚踝上文着“萧睿”两字。
萧睿是萧皓琴的儿子,一年多前在街上被从天而降的玻璃窗砸中头部而身亡。
千诺叹了口气:“希望她能和她儿子在那边相聚吧,唉。”
在众人查看尸块的同时,慕容思炫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列出了尸块的情况:
物品名称:第一堆尸块
报警时间:上午八点
发现地点:衙前围村一百三十八号
尸块情况:头部(1号受害者,萧皓琴),躯干(2号受害者,男性),左臂(3号受害者,女性),右臂(4号受害者),左腿(5号受害者),右腿(6号受害者,右脚有钢钉)。
物品名称:第二堆尸块
报警时间:中午十二点
发现地点:衙前围村十二号
尸块情况:头部(2号受害者,男性),躯干(3号受害者,女性),左臂(4号受害者),右臂(5号受害者),左腿(6号受害者,右脚有钢钉),右腿(1号受害者,萧皓琴)。
此时法医也走过来向胡峻熙讲述尸检情况,果然和思炫的推测完全一致。
“凶手接下来还会报警,告诉警方第三堆尸块的位置?”千诺问思炫。
“是的。”
思炫又在纸上列出了他所推测的第三堆尸块的情况:
物品名称:第三堆尸块
报警时间:下午四点
发现地点:衙前围村××号
尸块情况:头部(3号受害者,女性),躯干(4号受害者),左臂(5号受害者),右臂(6号受害者,右脚有钢钉),左腿(1号受害者,萧皓琴),右腿(2号受害者,男性)。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快步走进古屋,对胡峻熙说:“胡哥,刚才有人报警说她丈夫昨天下午失踪了,她还说她丈夫几个月前右腿因为骨折而被打进过钢钉固定。”
“这个人的丈夫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6号受害者。”千诺说道。
“我要去见一下那个报案者。”胡峻熙说。
“我们也去看看吧。”千诺接着说。
思炫、司马妙知和裴茉都没有异议。千诺向胡峻熙问清楚了那报案者的地址,便和思炫、司马妙知和裴茉离开古屋,来到司马妙知的小车前方。
这一次,还是由思炫开车。
当四人来到那报案者的家时,胡峻熙还没到达,但已有几名从警署过来的警员在场,正在向报案者询问。裴茉向在场的一位认识的警员了解情况,得知报案者名叫章菁澈,三十七岁,是一名家庭主妇。她的丈夫名叫姜展旭,四十二岁,是一名货车司机,昨天下午离家后失踪。
此时,法证事务部的化验师已在姜展旭和章菁澈的家里搜集姜展旭的毛发和皮屑,准备拿回警署做DNA对比,看看第一堆尸块的右腿和第二堆尸块的左腿,是否属于姜展旭。
四人在房间里见到了章菁澈。千诺向她问道:“姜太太,能跟我们详细说一下你先生失踪前后的情况吗?”
“嗯?我刚才已经跟你们的同事说过了呀。”章菁澈以为千诺等人也是警察。
“请你再说一遍,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向你提出一些问题。”
“好吧。是这样的,昨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先生从家里出发,前往九龙医院,给我爸送汤。到了傍晚六点半他还没回来,我打他手机没人听,我打给我爸,我爸却说我先生没有去过医院。接下来,我便一直联系不上我的先生了。”
“你爸为什么会住院?”千诺问。
章菁澈长长叹了口气:“食管癌,要住院化疗。”
“不好意思。”千诺一脸歉意。
章菁澈淡淡一笑:“没关系。唔,Madam,本来每天下午是由我送汤到医院给我爸的,但昨天我发高烧,我先生便叫我在家休息,由他去。
“姜展旭是货车司机,”思炫突然说道,“他昨天下午到医院是开车去的吗?”
“应该是的,我们平时外出都是开我们的那台小货车的。”
这时候,胡峻熙和几名警员到达。思炫把他拉到一边,吩咐道:“你找人去调取九龙医院停车场昨天下午三点到六点的监控录像,把录像带回警署,我要看。”
胡峻熙曾见识过思炫的破案能力,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叫人去办。唔,是什么情况?6号受害者是在九龙医院失踪的?”
思炫没有回答,甚至不再多看他一眼,接着回到章菁澈跟前:“我要检查一下这个房间。”
“你们到底是谁啊?”在场的一位中年警员终于忍不住了,对思炫和千诺说,“非办案人员请出去吧!”
千诺赔笑:“不好意思。”
思炫则瞧也没瞧那警员一眼,径自对姜展旭和章菁澈的卧房搜查起来。
“喂!我叫你们出去……”
胡峻熙走过来拍了拍那警员的肩膀:“马sir,他们是律师,就让他们到处看看吧,或许能发现什么重要线索呢。”
那姓马的警员重重地“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思炫和千诺。
不一会儿,思炫在抽屉里找到一份人身保险合同,投保人和被保险人都是姜展旭,受益人是章菁澈,合同上写明,如果被保险人姜展旭因意外身故,保险公司将给付受益人章菁澈八十万保险金。
千诺走过来向合同扫了一眼,秀眉一蹙,转头对章菁澈问道:“姜太太,昨天下午你先生离家后,你有外出吗?”
章菁澈摇了摇头:“没有呀,一直在家。”
“嗯。”千诺点了点头。
思炫冷然问:“有人能证明吗?”
“证明?”章菁澈微微一呆,接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邻居焦先生来过。”
“来干什么?”思炫追问。
“来……就是来跟我闲聊几句呗。”章菁澈言不由衷。
思炫和千诺对望了一眼,两人一起走出房间。胡峻熙追了出来:“怎么了?她有问题?”
“我们去见一见那个邻居焦先生吧。”千诺说道。
于是,思炫、千诺和胡峻熙三人走出姜家,找到了邻居焦先生——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子。虽然现在是冬季,但这位焦先生却穿着背心,两条手臂上的肌肉展露无遗。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镜片极厚的黑框眼镜,脖子上戴着一条金项链,左手的手背上有个青龙文身,右手的手背上则有个白虎文身。
胡峻熙向焦先生表明警察身份。思炫紧接着直截了当地问:“混黑社会的?”
焦先生呆了一下,淡淡一笑:“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啰。是文身和金链让你误会了吧?”
原来,这位焦先生全名叫焦浩,三十八岁,以前年少不懂事时曾加入过黑社会,但在十多年前已经退出江湖,和黑社会划清界限,目前在一家珠宝公司任职保安(他脖子上戴的金链就是去年参加公司年会抽奖抽到的)。
“你昨天找过章菁澈?”听完焦浩的自我介绍后思炫又问。
“对呀。”焦浩不假思索地说。
“找她干吗?闲聊?”思炫接着问道。
“就是安慰她几句嘛。”
“安慰她?”千诺不解,“她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她那个到处拈花惹草的老公!”焦浩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屑地说。
根据焦浩讲述,章菁澈的丈夫姜展旭经常趁妻子不在,带女人回家,乱搞男女关系。几个月前,他因为和一个有夫之妇偷情,被那女人的丈夫找上门修理了一顿,不仅右腿骨折了——因此需要打进钢钉固定,而且还被打掉了两颗门牙,后来只好在门牙的位置镶上了两颗假牙。
尽管如此,但姜展旭还是色胆包天,死性不改。
昨天下午,章菁澈对姜展旭说:“昨天下午我给我爸送汤的时候,你又带女人回来了?”
“没有。”姜展旭冷冷地说。
“没有?”章菁澈的声音呜咽了,“我在垃圾桶里找到了用过的安全套。”
姜展旭不耐烦地说:“是又怎样呀?不就玩玩吗?吵什么呀?”
章菁澈哭着说:“你答应过我,不再跟别的女人乱搞的,为什么?为什么呀?”
“别烦了!我给你爸送汤去了!”
姜展旭推开章菁澈,夺门而出。章菁澈坐在门前痛哭起来。因为放假而呆在家的焦浩听到他俩的吵架声,于是走到姜家门前安慰章菁澈。
焦浩讲到这里时,千诺问道:“当时是几点?”
“没留意。”焦浩说。
“在听到姜展旭和章菁澈吵架之前,你在干什么?”思炫问。
“在看电视。”
“什么节目?”
“《同事三分亲》。”
“看到第几场?”
焦浩想了一下:“好像是刚播完第一场,正在播放广告。”
他一边说,千诺一边用手机上网查询节目表,查到《同事三分亲》是在下午两点四十五分开始播放的,播完一场应该是三点左右,和章菁澈所说的姜展旭离家的时间吻合,于是向思炫点了点头。
思炫接着向焦浩问:“你和章菁澈聊到几点?”
“应该有一个多小时吧,我回到家已经四点多了。”焦浩微微地咬着嘴唇说。
千诺心想:“章菁澈的父亲没见到姜展旭来过医院,可见姜展旭应该是在前往医院的路上被袭击、掳走的。如果姜展旭被袭击的时间是四点前,那么焦浩和章菁澈就都有不在场证明了。”
她还在思考,只见思炫已转身离去,看来他已经在焦浩口中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了。
接下来,胡峻熙和千诺也随思炫回到姜家门前。走进姜家之前,千诺说道:“为什么章菁澈没有提到和姜展旭吵架的事呢?”
“你认为她有嫌疑——如果那两堆尸块中的6号受害者确实是姜展旭的话?”胡峻熙说,“可是,动机是什么呢?就是因为姜展旭和别的女人乱搞?”
千诺摇了摇头:“姜展旭买了一份保险,被保险人是自己,受益人是章菁澈,保险金有八十万。这个男人能想到给妻子留个保障,还算良心未泯。”
胡峻熙皱眉:“动机是骗保?”
此时思炫冷不防说道:“焦浩和章菁澈的关系,绝非邻居那么简单。”
“为什么?”胡峻熙问。
“我刚才问焦浩昨天是否找过章菁澈,他一下子就知道我指谁。如果只是普通邻居,应该不会知道她的全名——即使听过也不能一下子反应过来,而只会称呼姜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