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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靓丽的领班小姐
阳光西斜，彩灯璀璨。湖南郴州某宾馆经理领着一位小姐来到餐厅部，向众小姐介绍说，她叫黄美清，担任领班，希望犬家今后配合工作，经理一说完，不但服务员小姐，连正在就餐的先生们也不约而同将目光移向了她。身材苗条，个头1.70米左右，披肩长发只在末梢烫成了波浪，鸭蛋形脸庞上两条渗入鬓角的柳眉高高扬起，上穿是有一个紫红色蝴蝶结的白衬衣，下着细毛绒筒裙，朴素、端庄、娴静。
黄美清风度优雅，气质良好，天生丽质。她出生在宜章县浆水乡罗城村一个贫困家庭里，1991年高中毕业后，靠借钱和打工挣钱上学，在郴州师专旅游系自费学习了3年。毕业后，被招到郴州的这家宾馆担任领班。
上班不久，黄美清向经理提了个建议，豪华的餐厅里，由过去播放音乐，改为由她唱歌。经理同意了。从此，每当宾客满座后，黄美清纤纤玉手拿着麦克风，抖抖如烟的秀发，开始歌唱，企业开表彰会，她及时送上一首《明天更辉煌》；过生日办酒席，她唱一首《留住今日情》；结婚办喜酒，她唱《你在我心中》……声音甜美、深情、韵味无穷，使顾客听得如痴如醉，胃口大开。餐厅部的生意也明显好了起来。有的顾客名曰吃饭，实为来餐厅目睹黄美清的风采。
黄美清一颦一笑，对顾客亲切的称呼，礼貌的道谢，以及有条不紊的迎送，仿佛是一个神奇的磁场，无形之中把顾客紧紧缠住，很快使她名声大振。外商来了，领导请她去陪客；关系户来了，邀她去跳舞：朋友的朋友来了，邀她去做客，能请到者被视为一种荣幸。黄美清呢!只要有时间，就有求必应。因此，她的人缘极好，结识的人越来越多，关系越来越广。所有这些，人们都能理解，唯有一件事，人们找不到答案。某电视台请黄美清去做电视广告，报酬是2万元，这是多少少女梦寐以求的好事，她竟然拒绝了。还有一次，珠海一个艺术团体请她去当模特，请半个月假，报酬也很可观，她同样拒绝了，说单位对她很好，她要上好班，多为单位作贡献。什么原因，到。底是淡泊名利?还是爱上了本职工作?谁也不清楚。
鉴于黄美清的名声不断大振，贡献突出，经单位领导研究决定，将黄美清送往美国培训l，回来后再调到销售公司担任副经理。要知道，这一职务在单位的历史上，从来都是选副科级以上且年龄都在40岁以上具有丰富业务经验的干部担任。一个参加工作不久，年仅23岁的姑娘能被领导如此信任，可见她的工作能力之强，前途之远大。
岂料，正当黄美清的人生道路洒满了阳光，就要赴美国学习之时，一件令人震惊的案子发生了。
二、靓女死于非命
金秋的夜晚，皓月高悬，清辉万里。
繁华的郴州市南街，街面上彩灯飞旋，一顶顶红红绿绿的阳伞下，一对对男女互相依偎窃窃私语，乳白色的圆桌上放着啤酒、水果、饮料、点心，年轻人尽情地享受着生活。
“你看，那楼上怎么冒浓烟了!”正在伞下品尝点心的顾客欧小姐发现对面的开元大楼一股股浓烟从三楼窗户。冒出，忙对男朋友说。
“起了火，快，我们去打119!”欧小姐和男朋友快步奔向电话亭。
警灯闪闪，警笛鸣叫。10分钟后，消防人员赶到了……经过半小时的奋力搏斗，终于将大火扑灭。原来，这是308号房间着的火，当队员们进屋清理火灾现场时，意外地发现床上有一具尸体。
郴州市苏仙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蒋会明接到报案后，率刑侦大队长陈平、副大队长高鑫、教导员曹满清、侦查员段朝晖及法医火速赶到现场。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一卫的房子，火是从卧室烧起的，除一台高路华牌29英寸彩电没有被烧毁外，其余大部分家具家电均被烧毁，特别是卧室里一台25英寸熊猫牌彩电外壳已被烧熔成一团。卧室的西墙摆有一张席梦思双人床，床上的席梦思化纤、棉织物均被烧掉，只剩一副弹簧钢丝，上有一具女尸，尸体表面呈烧焦状。经法医检验，死者系颈部呼吸道受暴力压迫，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就是说死者在起火前已死亡。死亡时间在饭后一个多小时，属他杀，并从其阴道内检验出有精液。从房产公司查询证实，该房主名叫黄美清，再经宾馆领导及工作人员、亲属辨认，死者确系黄美清。现场因救火遭到破坏，有价值的东西被烧毁，脚印、手印及有关物证已失去提取条件，给侦破工作带来了难度。
此时是1998年10月10日晚上10时，也是黄美清刚度过24岁生日的日子。在郴州市闹市区杀人焚尸，这是郴州市解放以来一起情节最为恶劣的凶杀案。案情惊动了市委，领导指示公安机关务必全力以赴，限期一个月内破案。市公安局长孙湘隆、副局长张湘立即赶赴现场，成立了“10·10”特大杀人案侦破专案组。案情分析会上，侦破组很快形成了一致的意见：一、作案人熟悉黄美清；二、作案时间定在lO月10日晚上8时至9时；三、本案定为情杀、仇杀、奸杀及劫色、劫财的可能性大。侦破组立即分为四个小组，在全市范围内分头进行侦查，要求不放过任何线索。
就在侦破组分头行动时，苏仙分局南塔派出所传来消息，他们抓到一个名叫朱知洪的小偷，小偷供述曾在开元大楼308室盗过衣服，盗窃地点恰好是被害人黄美清的房间。
侦破人员马上赶到派出所。朱知洪，35岁，矮个，黑瘦，湖南道县人，单身汉，由于家穷，加上人矮，35岁的他仍单身一人。但在心里他对女人却有着特殊的兴趣和好奇，尤其是一看见年轻姑娘就异常兴奋。也许是自卑的原因，他从来不敢与漂亮女人说话，更不敢有非分想法，而渴望得到女人的欲望却越来越强。他经常跟踪漂亮女人。在弄清对方的住处后，再想办法偷一件衣物，这成了他的一大癖好。10月2日，他窜到开元大楼三楼，看见308号房的黄美清正在走廊上晒衣服，好漂亮呀，他看呆了，眨眼工夫就将黄美清的一条短裤、一个乳罩乐滋滋地偷走了。
根据朱知洪的交代，公安人员不仅在他租住的房间里找到了黄美清的短裤乳罩，而且发现其他短裤、乳罩花花绿绿一大麻袋，足可以开一个妇女用品商店。
苏仙公安分局侦查员李中文、李南刚讯问朱知洪完毕，一个中年妇女送来一情报：同单位的李冬花半个月前曾在郴州市百货商场门口对着黄美清骂了一句：“骚货，你总有一天会在情海里淹死!”而黄美清不屑一顾，没有同骂，只是愤愤地转身走了。
公安人员找到了李冬花。说明来意后，李冬花直言不讳地说：“是有这么回事，那是半个月前，我在街上遇到朱媚，因我要买东西钱不够，就向朱媚借50元。朱媚嘻嘻一笑，说：‘借50元钱小事一桩，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50元钱就不要你还了。我问她什么事，她诡秘地一笑。指着一个女人说：你上去骂她一句‘勾引男人的骚货，你总有一天会在情海里淹死’。因为我刚下岗生活困难，她给50元钱不用还，够刺激的，我答应了。在百货商场门口我扯住那个女人的衣服，如此这般骂了她一句。那女人很生气，但没有回骂就走了。至于朱媚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没告诉我，我也不便问。”
初查就有了线索，侦破人员的心比喝了蜜还甜。
三、单相思击败情敌
朱媚中等身材，眉清目秀。公安人员一说出李冬花的名字，问她是否认识时，反应敏捷的朱媚犹豫片刻后坦诚地说：“其实，我与黄美清没有什么矛盾，我只是嫉妒心在作怪。单位的销售公司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谁都想进去。我经过几年的努力，拉了不少关系，眼看有希望进去了，却传出消息说黄美清要去美国深造，并准备调到销售公司。我自然比不上她，她有文化，人长得漂亮，我望尘莫及，可又找不出她的毛病和问题。无奈之下，我想她一定是利用美色拉通关系的，想报复她又想不出办法。那天，在百货商场见到黄美清买东西，刚好单位的李冬花向我借钱，我急中生智，便要她骂黄美清骚货，总有一天会在情海里淹死，谁知她真的骂了……”
再与其他人核实，朱媚10月10日晚上在家里，她实施仇杀的可能性被排除。
第二天专案组汇集各小组侦查到的情况，对调查过的203人一一分析排队。结果均被否定。正在这时，侦查员李南报告：3年前曾追求过黄美清的青年工人常龙金已两天没上班了，把自己关在屋里，有人看见他拿着黄美清的照片痴傻傻地看，神情不对，不知是否与黄美清被杀有关。
常龙金中等个，清瘦的脸上闪动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而眼里分明饱含忧郁。
还是在黄美清刚参加工作的1994年，常龙金在借书中认识了她。一段时间里，他常约她看电影、散步、跳舞。曾几何时，厂里花同的林阴道上，留下了他们串串足迹；蜿蜒曲折的郴江水带走了他们多少甜蜜的窃窃私语；树影婆娑的月光下，也曾有过多少热烈的拥吻……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黄美清逐渐疏远了常龙金。常龙金问她为什么不理他，黄美清直率地说，你的学历太低，咱谈不来。常龙金着实难过了一阵。是呀，自己仅仅是个高中毕业。他一咬牙，离开了工厂，白费到武汉读大学。三年后，常龙金毕业回到了厂里，以为有了学历可以与黄美清比翼双飞了，便主动约黄美清散步、跳舞，畅谈未来美好的理想。黄美清呢，除正常的交往外，并不想与他深交。至此，常龙金知道自己是单相思，可一下又摆脱不了对她的爱。
最后，常龙金难过地说：“这时，我知道与黄美清来往的人多是领导和大款，我感到很痛心，尽管我得不到她，但我想挽救她。一次我得到了郴州某单位马某的手机号码，拨通后自报了家门，我说，马某，希望你今后不要再与黄美清来往，你是有妻室的人，背地里骗取纯情少女的感情，你还要不要名誉?要不要家庭?如果你再纠缠她，我将告到纪检部门去，让你身败名裂，一辈子翻不了身!后来的情况就不清楚了。会不会是马某得不到她，而害死她呢?”
谢过常龙金，公安人员直奔马某家。
马某虽已过不惑之年，梳理整齐的奔头，加上白净脸庞上架着金丝眼镜，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颇能赢得涉世未深女性的好感。
公安人员单刀直入。马某大概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很快承认了与黄美清有过不正当关系，连称常龙金警告自己是对的，是对自己的教育和挽救，那个电话之后再没与黄美清来往。
“你回想一下，平常还有谁与黄美清来往密切?”听完马某的叙述，公安人员问。
“宜章县某矿采购员蒙某某与黄美清关系不一般。”马某想了想回答。
获悉这一线索，侦破人员立即驱车冲出市区，直奔宜章县城……
结果，仍无多大收获。
四、原是恋人在诽谤
正当排查举步维艰之际，与黄美清同时参加工作的潘小姐，找到侦破组李中文反映了一个情况：
两年前的一个中午，一个约30多岁的男子来到宾馆要找黄美清，黄不想见他，就躲了起来。来者破口大骂黄美清是婊子、骚货，还当众贴出一张诽谤黄的复印小字报，内容污秽不堪，说黄美清今天与某男胡来，明天又在某地卖淫。宾馆的小姐们一起将他轰走，临走时他恶狠狠地说：“黄美清你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那张小字报当场被服务员们撕毁。接着，潘小姐掏出一本日记给李中文说：“对了，我还保管了一本黄美清的日记本，是在那男子骂她一个星期后，她要我保存的，后来可能是她忘记来拿了，我放在皮箱里也没动它，直到她死才想起，现在交给你们，不知对破案有没有用?”
李中文接过日记随意一翻，立即被吸引住了：
1995年1月21日阴天
昨天梦见成，好想与他睡在一起，可……抱着他不敢放开。一觉醒来，只是我一人睡在床上。我不能太自私了，他是个有家的人，我现在只能孤独一人，想他有什么用?唉馆、工厂、周围有关单位进行地毯式摸底排查。深夜12时，侦查员高鑫、李中文终于找到了诽谤黄美清的男子。
他叫成丁元，34岁，郴州市某工程队技术员，刚出车回来的他，听说是为黄美清的事找他，十分震惊，愣神良久，只问了一句：“黄美清怎么啦?”
“她已经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你先别问，重要的是你要交代与她的关系，特别是近来你活动的情况。”
“哇”的一声，成丁元大声哭了起来。失意和痛苦像一把锋利的犁，犁碎了他充满幻想的心田，也是这把犁，翻出了他埋在心里的种子……
1994年8月的一个晚上，成丁元到金三角舞厅跳舞，因为没有舞伴，他一个人闲坐在一旁观赏别人的舞姿。这时一个身着荷花连衣裙的姑娘进来了，姑娘的连衣裙和嫩白的肌肤连成了一气，妩媚极了，成丁元看呆了，今晚竟能遇上如此漂亮的姑娘，他鼓起勇气，壮着胆子，走过去潇洒地示意：“小姐，能赏脸跳个舞吗?”
姑娘扬起淡淡的远山似的眉毛，嫣然一笑：“请吧!”
他们动作娴熟，翩翩起舞。这姑娘就是黄美清。
第二天晚上，他们不约而同又来到舞厅，第三天再次来到……以后，成丁元改为邀黄美清散步、吃夜宵，她同样没有拒绝。说不清是蝶恋花还是花恋蝶，一个月后，他们谁也离不开谁，经常在一块了……
1996年7月5日，成丁元与妻子离了婚。不久，他在彬州市燕泉路买了一套商品房，与黄美清住在了一起。爱情不仅仅有甜蜜也有苦和辣。因为成丁元离婚后，9岁的男孩和12岁的女孩跟他一起过，黄美清不习惯，每每吃过饭，她就叫小孩去洗碗，成有意见，说孩子这么小，应该大人洗，为此事，两人经常吵架。
11月初的一天，成丁元接到一个打给黄美清的电话，黄大为不满，双方吵了起来。争吵中，成丁元对黄一顿拳打脚踢，将黄打伤住院，共花去医药费4000元。伤好后，黄再没理睬成丁元，从他的房子里搬出来，住进了单位的集体宿舍。
成丁元后悔莫及，不断向她检讨，求她搬回去住。黄伤了心，不但不回去，反而责问：“我为什么要与你住在一块?我又不是你的妻子!”成丁元火了，到她单位大吵闹，最后竟写出小字报诽谤她。
那次我说，她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这是气话。从内心讲，我一直很喜欢她，希望她回心转意，为此，两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有找对象。唉!真没想到……”说完，成丁元悲泪长流。
再查成丁元这段时间的活动情况，10月5日他出差到广州，10月13日才回来。
一个重点怀疑对象，就这样令人失望地排除了。
就在侦破组全力以赴调查、摸底、走访、力争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有价值线索的时候，技术组送来一份检验报告，黄美清房间被烧毁的物品如下：
长电视柜一张，高路华牌29英寸彩电一台，熊猫牌25英寸彩电一台，长短真皮沙发三件，玻璃茶几一张，爱立信788手机一台，电话机……
上述物品，经物价部门核价，共价值7万余元，房子现价5万元。这些物品是黄美清自己买的，还是有人帮她买?又是准帮她买或借钱给她买呢?按常规，一个参加工作才4年的职工，是无论如何买不起这些物品的，且黄美清家在农村，生活困难，家中不可能给她提供更多的帮助。
“重点查与黄美清有来往的大款!”侦破组长邝光华果断地说。
侦查员们迅速行动，同时张贴公告，希望市民们积极提供线索。
令人高兴的是，公告贴出去的当天下午，成丁元来到侦破组，未等落座就说开了：
“自从昨天你们找我谈话后，我心里难过极了，黄美清死得太冤枉太惨了，作为深深爱过她的人，我有责任为你们提供线索。回去后我想了一夜，记得6月份的一天中午，我开车路经南街，看见承包黄美清单位工程的包工头鲍灵聪，我问他去哪儿，他说上开元大楼送钱。现在我才知道，黄美清也住开元大楼，他会不会与黄有关系呢?因为据我所知黄美清善于结交有钱的人……”
五、不贪色为何送钱给她
公安人员一进屋，鲍灵聪落落大方让坐，潇洒自如回答提问，在瞬间的停顿中，他会用不易察觉的斜目观察别人，不难看出，他是个闯荡江湖，经历丰富，应变能力极强的人。提到给黄美清送钱的事，鲍灵聪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看瞒不下去了，他无可奈何地说：“我首先声明，同时也向你们保证，在黄美清生前，我与她没有一丁点不正当的关系。10月10日黄美清被害这一天，我到长沙出差去了，你们可以查证。送钱有这么回事，钱是我的，是厂基建科副科长邵良武要我送的，他没有说明送款的原因，但是叫我送。我想这对于今后我承包王程至关重要，不敢怠慢，马上送去了。那天是6月5日，我用一张报纸包好2万元现金送给了黄小姐，当时是中午，她刚吃过饭。她接过钱后连说‘谢谢’，我坐了约一分钟就走了。唉，我真后悔，白送2万元钱，包工程的事看来是泡汤了。”
“你认为邵良武为何叫你送钱给黄小姐?”公安人员进一步追问。
鲍灵聪想了想回答道：“我想邵良武与黄小姐有不正当的关系，他想讨好她，自己又无钱，只好利用手中权力，指示我送钱，以达到长期占有黄小姐的目的。这仅仅是我的分析。”
邵良武被传到侦破组。还未等公安人员问话，他就一五一十交代了侦破组意想不到的违纪违法事实。
在一次工程招标中，邵良武接受了承包商2万元贿赂他以为被人揭发，如实作了交代，后悔不该接受不义之财，并保证马上如数退赃。
“还有呢?”受贿，这当然属意外收获，难道他的问题仅仅是受贿?
“没有了。邵良武摸着后脑壳回答。
“我问你，你为什么叫鲍灵聪给黄美清送钱?”
“这……这……”邵良武如雷轰顶，但很快镇定下来，“平心而论，我真的与黄美清无任何瓜葛，更没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叫鲍灵聪送2万元给黄美清的事，时间长了，我一时记不起来……”邵良武吞吞吐吐。
公安人员给他换了杯茶，要他认真想一想。
两个小时后，邵良武主动提出交代问题，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说道：“事到如今，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送2万元钱给黄美清的事是厂财务科长汪务崇叫我给鲍灵聪做工作送去的，至于什么原因，他没同我讲。”
牵涉的人越来越多，问题越来越复杂，线索一条条被拉了出来。侦破人员知道，只要有线索，就不愁揪不出杀人凶手!
汪务崇，偏瘦，外表有点憨，但几句问话后，公安人员发现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他同邵良武一样，犹豫一会儿后，便交代接受包工头鲍灵聪3万元贿赂的事实，说完，他如释重负地喝了口茶。
“你还有重要问题没有交代!”面对又一次意外收获，公安人员直攻主题。
“对，对……我见邵良武被传来了，猜想是他送钱给黄美清的事，确有其事。但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与黄美清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送2万元钱给她，是因为黄小姐神通广大，与不少领导熟，万一今后提拔干部或遇到什么麻烦，还要靠她去疏通关系，真的，这就是我叫邵良武送钱的目的……”
汪务崇的解释能自圆其说吗?他们不贪污为何给黄美清送钱?
六、“顶头上司”浮出
破案，光有禾怕苦不怕累一追到底的蛮劲还不够，更重要的是要有洞察一切本领的能力和灵敏的触角。苏仙分局刑侦副大队长高鑫深深懂得这一点，当他看了汪务崇的交代记录后，决意再问一次话。
“上午同你说话时，你说要邵良武送钱给黄小姐的原因，是因为黄小姐神通广大，与各级领导熟，今后万一遇到什么麻烦靠她去疏通摆平，你是这样讲的吧?”高鑫问他。
“对，对，我是这么说的。”汪务崇连连点头。
“那么，现在我问你，黄小姐在哪些方面神通广大?又与哪些领导熟?过去你们或者别人通过她办过什么事?”
“这……这……”一串连珠炮似的发问，把汪务崇问得哑口无言，他深深地被震动了。沉默一会儿后，他唏嘘一声，道：“我不该说假话，也不敢再隐瞒了。叫邵良武送钱，并不是今后叫黄小姐帮我们办什么事，而是我的顶头上司一叫送的。”
“顶头上司是谁，叫什么名字?”
“是厂购销公司总经理柯统红。”汪务崇终于说出了上司的名字。
柯统红被传到了侦破组。
也许柯统红已得到汪务崇被传讯的消息，他一到侦破组就如实交代了接受鲍灵聪3万元贿赂的事实。
又是一个意外的收获，但这不是侦破组目前最迫切需要了解的情报。于是公安人员只好点破：
“你叫汪务崇送钱给黄美清是怎么回事?”
“啊，……这事，让我想一想。”柯统红语无伦次。
“还有什么犹豫的，难道你不想走坦白从宽的道路?”
“我坦白，送钱确是我的主意，而且是我的顶头上司叫我送的，真的，我与黄美清无亲无故，仅在宾馆吃饭时认识，无来往。”
“你的顶头上司是谁?”
“副厂长丁多生。”
丁多生被传到了侦破组。
可能是丁多生早已得知柯统红、汪务崇等人被传讯的消息，所以她也很快交代了受贿35000元的事实。还是那个通病。公安人员一问给黄美清送钱一事，她立即大汗淋漓，闭口不谈。经公安人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讲政策。一个小时后，丁多生才大叹一声：“是我上级的上级。”
再问，丁多生缄默不语。审讯暂时中断。因为涉嫌到经济犯罪问题，侦破组又及时将案情向检察机关、纪检部门作了通报。
很快上述人员的经济违法问题，引起了检察机关、市纪检委的重视，他们相继派出人员立案调查。
七、神秘的流泪人
自从黄美清被害后，本来就人多的郴州市南街，更加拥挤不堪。这当中有来看热闹的，有看被烧现场的，有打听破案消息的，每天驻足在开元大楼前的人络绎不绝。
“听说被杀死的女人很漂亮，你见过吗?”一个围观的男青年说。
“不认识，我也听说她长得好，红颜薄命呀!古往今来都如此。”旁边的高个男青年回答。
“红颜薄命?都什么年代了，太不值得了。”
“追求漂亮女人的人多，打主意的人多，我断定，死者是争风吃醋的牺牲品。”
“何以见得?”
“那天晚上我路过这里，看见消防队员在拼命救火，在楼下一个男子哭得很伤心，说‘不得了死人了’，我猜想他一定是个知情者，不然消防队在救火时他怎么知道里面死了人，又为什么哭?”
“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两个男青年的对话，被着便衣的侦查人员陈平听见了，他把高个青年叫到了侦破组。“刚才你们的讲话我都听见了，我们正在寻找线索，力争尽快破案，请你将那天晚上哭的那个人的特征回忆一下。”陈平给他倒了杯茶，热情地说。
小伙子名叫吴冬春，很有正义感，见对破案有利，他想了想说：“那个哭的男子身高不超过1.70米，年龄50多岁，他哭过后就朝文化路走去，正好与我同走一段路，在文化路的岔路分的手，当时我几次想问他是不是烧了他的房子，见他太悲伤，就没再开口。”
“你再想一想，他还有什么特征?如口音、穿的衣服、皮肤黑还是白……”
吴冬春没有马上回答。他沉吟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这人我好像在电视里看见过，大约上个星期看见他上过郴州新闻。我想，他不是领导干部就是英雄模范人物，不然能上电视吗?”
“太谢谢你了!”陈平留下吴冬春，当即派人与郴州电视台联系。
很快，上星期的郴州新闻联播录像带借来了，然后一盘盘播放。吴冬春与侦破人员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电视。
“就是他!”当电视播放到10月6日一则会议报道时吴冬春指着坐在主席台上的黄大康肯定地说。
八、顶头上司印象
凑巧黄大康是湘南烟草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总经理兼郴州烟厂厂长，也就是丁多生单位的领导的领导。
侦破人员既兴奋又惊愕：兴奋的是这是一条重要线索，也许它将为侦破全案起到关键作用；令人震惊的是，一个在郴州市颇有影响的头面人物，难道会与黄美清之死有关?侦破人员将信将疑，为慎重起见，决定先传讯丁多生进行核对。
“丁多生，今天还是继续昨天的老问题。你说叫你们送钱的人，是你上级的上级，他到底是谁?”公安人员耐心地开导她。
“我还是不能说。”
“为什么?”
“……”
“你上级的上级不就是黄大康吗?”公安人员点出了名。字。
听见这三个字，丁多生顿时脸色煞白，怎么也不敢相信-个全省名气响当当的董事长，怎么会与被杀的黄美清早就布联系呢?
她对侦查员说：“要知道，黄大康在我们单位威信极高，他有头脑，苦干巧干使公司经济效益不断提高；他平常放着奔驰轿车不坐，却无论晴天雨天骑着单车上班；他艰苦奋斗，以身作则，有口皆碑。1994年他调来我们单位，不是靠拉关系青云直上，而是聪财务科长、副局长。局长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妻子符太珍，郴州市水电局副局长，他们俩可谓男才女也才。星期天，常见董事长挽着妻子的手在大街上边走边说笑，那甜蜜劲儿简直就像新婚夫妇。他怎么会与黄美清有瓜葛呢?简直不可思议!所以一直不敢怀疑到他头上……”
九、是干爹、情夫还是凶手
鉴于黄大康在郴州是相当一级的领导干部，有名的企业家，侦破组及时将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局领导马上请示郴州市委是否可以传讯黄大康。市委书记梅克保当即回话：坚决支持公安机关办案，只要对破案有利，无论牵涉到谁，均应无条件地接受公安机关的调查。
黄大康被传到了侦破组。
54岁的黄大康高1.65米，也许是会保养的原因，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他既没有一般领导干部的富态，也没有那种装出来的骄矜。只是，那双深沉的眼睛，仿佛在昭示着他丰富的内心世界和非同寻常的个人阅历。
“董事长，今天把你叫来，也许你心里已经明白，就是黄美清被杀案。”陈平边说边注意他的反应，同时也尽。量使自己的措辞委婉些。听到这里，黄大康的脸阴郁下来，目光凝重，右手下意识地轻弹桌面，表现出内心的极度不安。但他很快镇静下来，离开座位，自己倒了杯开水，润了润喉后，恢复了常态，“继续说呀，你们要我提供什么情况?”
“你先把与黄美清的认识过程、平常的交往、近段时间的来往讲清楚。”
“好的，黄美清被杀我十分痛苦，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太狠毒了，希望你们尽快破案，她毕竟是我们企业的职工，而且这么年轻，这叫我如何向她父母交代!”黄大康仍不失领导干部的风度，说了这句话后，停顿了一下，以示自己非常痛苦。
黄大康继续说道：“那是1997年7月的一天晚上，我在宾馆陪客人就餐，不知谁安排了黄美清一起陪吃，我多喝了几杯醉了，有人将我扶到宾馆里休息。待我一觉醒来，发现黄美清坐在床边用毛巾为我热敷。我当时很感动，连说谢谢。她答，这没有什么，谁没个头痛脑热的。说话间毫无做作之情。我又说，要是我有像你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她说，你这么大的领导，我做你的女儿配得上吗?我又说，你年轻、漂亮又有文化，我可没福分拥有你这么好的女儿。她说您要看得起，我就做您的干女儿吧。我让她叫，她说，那好，我就叫你干爹，干爹!黄美清甜甜地叫了一声，弄得我怪不好意思。从内心讲，我已喜欢上了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孩。
“以后，凡来我宾馆陪上级领导吃饭，黄美清就主动来倒酒。我希望她进步，想叫她来办公室当秘书，后来怕别人怀疑，便放弃了此念头。我曾与厂领导及有关人员通过气，准备将她送往美国培训，回来把她调到销售公司。谁料她被害了……”
陈平正在听黄大康陈述时，侦查员杨建寨走过来悄悄告诉他，通过在电信局调查，黄大康于1997年9月在电信局买了部爱立信788型手机，价值9000元，此手机与黄美清的手机相同。陈平掌握这一信息后，开始向黄大康提问：“董事长，你能不能简单一点，你与黄美清到底有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仅仅是干爹与干女儿的关系，我可以拿人格担保。”
“10月10日晚黄美清被害前你在哪儿?”
“白天在单位研究工作，晚上在金叶大酒店陪客人吃饭，回来时坐单位车到家，你们可以调查。”
“你去年是不是在电信局买了部手机?”
“有这回事，我是给我长沙的同学王仁义买的，是他的钱，因邮局我熟，可以优惠1000元。”
“你认黄干女儿后，为她买过什么东西没有?”
“唉，自从认黄美清为干女儿后，我仿佛就多了一份责任。我深知，她姿容娇艳。秀色怡人，待人接物中，自然招蜂引蝶。因此，我劝她尽量少抛头露面，什么拍电视广告呀，当模特呀，我都劝她不要去，一个年轻姑娘为挣钱为名气活得太累，她很听我的。至于买东西是有的，有一次她感冒了我给她买过苹果、皇室麦片、杨梅干等物品。”
难怪黄美清拒绝拍电视广告，原来是干爹教育的结果。
“给过钱吗?”陈平继续问他。
“绝对没有给过。她每月工资七八百元够用了，再者我每月工资一分不少地全交给妻子，同事们都取笑我是地地道道的‘模范丈夫’，关于这一点，你们可以问我妻子。”
对答如流，一切都回答得天衣无缝。这时间，侦查人员用电话向长沙的王仁义调查代买手机一事，王仁义说根本就没有此事。
显然，黄大康在某些问题上说了假话。那么，黄大康对黄美清，究竟是干爹、情人还是杀人凶手呢?一个巨大的问号在队长陈平的脑海里萦绕着，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黄大康被放了回去。
十、夫妻对骂
夜，万籁俱寂。
郴州市国庆南路一栋楼。房的东头仍亮着灯。女主人不俗的发型，时髦的春秋装，淡淡的脂粉，看上去最多40岁。她叫符太珍，实际年龄152岁大专文化，郴州市水电局副局长。丈夫黄大康被公安局传去一天还没回来，她如坐针毡，恐慌不安，一扫往日那种得意与倨傲，脸上布满了阴云。
就在这时黄大康回来了，进屋就瘫坐在沙发上。
“大康，情况如何?”符太珍又惊又喜。
“情况不妙呀!'，黄大康有气无力地答道。
“大康，快说，公安人员都给你讲了些什么?”
“烦死了!”黄大康霍地从沙发上站起暴跳如雷。“你这贪心的东西，还问什么，快，把包工头送的钱，还有那些存折藏好!我的眼皮老是跳，这是出事的前兆!”
符太珍吓得不敢再问，乖乖地去找该藏的东西。
黄大康迅速溜进里屋，神神秘秘地从一本《企业管理》的书中拿出什么往口袋里塞。
“啊……照片!”符太珍见丈夫鬼鬼祟祟，悄悄走进书房猛地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抽出一看，发现是黄美清的照片，吓得脸色苍白，瘫倒在地。
“太珍，你这是怎么啦?”黄大康忙将妻子扶起。
“你为什么要杀黄美清?”符太珍哭了起来。
“我怎么会杀她呢!?”
“没杀她为何要把她的照片藏起来?”
“以防万一嘛。公安局如果查处她的照片在我们这里，我担心有口也说不清。”说话间，黄大康又悄悄将另外几张照片往背后的电话机下塞。眼疾手快的符太珍看见了，她一把夺了过来，一看，竟有一张黄大康与黄美清亲昵的手挽手的彩照。
“好啊，你背着我与黄美清干好事，后来她想与你结婚，你感到不现实，她又老缠着你不放，你怕影响前程，就将她杀了是不是?”妻子厉声问道。
“你说到哪儿去了，她是我们的干女儿，在一起照几张相片有什么关系!”黄大康连忙解释。
“真的没有杀她?”
“杀了人，公安局会放我回来吗?”
“不正当的关系总有吧。你看这照片，这亲密劲，鬼才相信你们没做那事!”
“哎呀!我的老祖宗，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缠小节!你真的想让我进监狱?再晚一点就来不及了!”
“好!就听你这一回，过了这阵风，再找你算账!快说，除了存折，送钱人的名单外，还有哪些东西需要转移?”
“第一，黄美清是我们的干女儿，我与她无任何不正当关系，这点务必记住；第二，我们没有给她买过值钱的东西，特别是手机、家具；第三，我们没有接包工头的钱。转移的东西还有日记，照片现在就烧掉……”黄大康一口气说完后，竟不知如何动手。
十一、董事长与干女儿
仅仅过了几个小时，黄大康憔悴了许多。
“黄大康，还是你与黄美清的事，希望你不要再留尾巴。”公安人员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黄大康低下头，强压自己的感情，想把就要夺眶而出的热泪憋回去，可没有憋住还是流了下来。他突然仰天长叹，心中与干女儿的那一切似乎都从这一声长叹中舒展开来……
就在黄大康认黄美清为干女儿一个月后的一天，黄美清感冒了，黄大康得知后，特地带药来看她。进屋后，黄大康倒了杯水，将药送到她嘴边：“来，小黄我的好女儿，服下去马上就会好。”
望着干爹慈祥的面容，黄美清想起自己远离家乡孤独一人，又想起自己把全部的爱献给了成丁元，最终被他打伤住院……她没有服药，而是扑在黄大康的怀里，两行热泪刷地流了下来。
黄大康用他那保养得很好的双手不住地在她身上抚摸揉擦：“美清，别难过，很快就会好的，有干爹在你身边还有什么痛苦不能消除?
“干爹，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最关心我的人，说真的，不知为什么，如今我一接触年轻的男孩就反感，心里就害怕，一遇到像你这样的慈父般的男子汉，心里就感到有_种特别的依恋、就有了安全感，心里就踏实了。”
“美清，别难过，过去了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今后你要找什么样的对象，选什么样的标准，就全包在干爹身上好了。”
“我就找像你这样待我好的人。”黄美清望着他甜蜜地一笑，黄大康把她搂得更紧了。“傻孩子……”
从此以后，二人双双跃入欲海。
顺理成章的是，黄大康今天给干女儿买块手表，明天买根项链，后天再买对耳环。买东西需要钱，工资又掌握在老婆的手里，黄大康自有办法。他只要说一声，什么东西都有人送来。只要是干女儿喜欢的东西，他只需对手下干部说一声，正求没机会巴结董事长的干部，自然机不可失。
一天晚上，黄大康约黄美清在某宾馆相会。
黄美清说：“宾馆的小姐都在笑我，说我们常在一起，你对我的关心太多了。”
“这有什么?”
“怎么能没有什么呢?你是领导干部，万一传到副董事长耳里，再经好事者传到纪检部门，这不是影响你的前程、影响你的家庭吗?还有，我还年轻，将来总得找对象、谈恋爱。”
“倒也是个问。”黄大康连连点头。
“你别看你现在有权，大家尊重你，一旦将你扳倒，那还不是同一般的干部工人一样?再则，我跟你约会，今天这个地方，明天那个宾馆，左换一套衣服，右换一套衣服，不断化妆，生怕熟人发现，我这个情人真难当呀!”黄美清一步一步地诱干爹上钩。
“有道理，确实有道理。让我想一想……”
“这有什么想的，我们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我们一刀两断不再往来，避免风言风语；二是我们买一套房子，有了房子，你要去我那里过夜，不管什么时候，该有多方便，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你真聪明!”黄大康搂住黄美清亲了又亲，当即表态为她买套房子。
说买就买。可买房子要钱呀，从哪里去弄钱呢?黄大康灵机一动，找丁多生借。丁多生当然知道董事长借钱是有去无回的。但她也想尽办法满足他。比如向包工头鲍灵聪要，鲍就会有求必应。有一次黄大康向丁多生借2万元钱，说是给干女儿黄美清借的，她父亲得了重病，动手术急用，并向丁多生反复强调要保密。90年代，2万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丁急中生智，要部下柯统红帮助想办法。柯同样“有困难”，就向汪务崇求援……这样一来，与黄美清有关的人越来越多，以致形成了一个行贿受贿的怪圈。这是黄大康没有想到的。
有了钱，黄大康为黄美清在开元大楼买了一套商品房，花去5万元，装修1万元，买高级家具、家电4.5万元，买手机、电话1万余元，总共花去12万余元。1998年6月9日，黄美清正式从开元公司接过308房的钥匙，7月底搬进新居。
有了新居，黄大康经常来到黄美清住处。
干爹为自己考虑得如此细致周到，黄美清也懂得回报，她拒绝了社会上的一切追求者，一心服侍着黄大康。黄大康更懂得稳住“小蜜”，趁出差开会之机，常带她出去长沙、广州、北京等地到处跑，出尽了风头。
然而，乐极生悲。10月10日晚，黄大康又赴“小蜜”住处亲热时，却发现黄美清卧室着了火，随后又听说黄美清被杀了，他如雷轰顶，悲伤到了极点。
黄大康说到后来悔恨地补充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遮丑了。有一天某单位的季志金找到我说：‘黄大康希望你懂事一点，你先戳了我的痛处，我动你的老婆，她人老珠黄送给我都不会要，动你的情人总该可以吧?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当时我并没有回他一句话，因为我错了，我与他妻子资虹是在一次舞会中相识的，后来一直保持不正当的关系。不久，我在与黄美清亲热时，她总有些神情不安，像很为难，总催我快点，我问她有什么心事，她不肯讲。莫非季志金见黄美清与我来往密切，出于嫉妒，对她下了毒手?”
再查，黄大康没有作案时间。
十二、各得其“果”
公安局审讯室。
许秋云秃脑袋，凹眼，斜额，鹰嘴鼻，双颊如刀削，使人想起山中的狼。他那恐惧的眼睛紧张地盯住审讯人员，随即双眉紧锁。脑袋耷拉。
“许秋云，希望你老老实实交代自己的罪行。”公安人员开始发话。
“我知道会有今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许秋云抬起脑袋，虚汗淋淋，双腿打颤。神情沮丧地说：《唉，只怪我色迷心窍。今年6月，黄美清购买了开元大楼308号房，因我是收水电费的，要进她的房子去收费，初次见到她时，我简直看呆了，竟一时忘了要说的话。她得知我是收水电费的，又让座又倒茶，就这样相识了。以后不知怎的，我每天都要到308号房前，从小视窗里瞧瞧，不管她在不在。晚上睡觉，我一想起迷人的黄美清就怦然心动，到后来每天不见她一眼，心里就像缺少了什么。可是开元公司很快打破了我的幻想和美梦，我因贪污水电费，9月1日被公司辞退了。
“9月26日，我带上1000元钱，来到黄美清的房里，说：‘给你1000元，你让我亲亲好吗?’她一听火了，‘1000元就想亲热?没有1万元你休想来碰我!你这个穷光蛋。想得到我就回去准备钱吧。’我说把自己当处女了?她答：‘我也不是非要你，你这熊样子，多恶心。’1万元对于我来讲是个天文数字，无论如何也借不到、但我还是想得到她，她太美了。
“9月28日晚上我又去打黄小姐的主意，结果与一个年轻人相遇，我怕他先进去，故意骂他心术不正，两个还吵了起来，后来来了人，才没打架。
“10月lO日晚上，我又来找黄美清，以收安装铁门费为由骗她打开了门，她先打开一条门缝，我趁机用力掰开她的手挤了进去，她没办法，只好将门关上，随我进了客厅。黄美清拿钱给我要我快走。我说：‘你太美了，只要让我……’她骂道：‘不要脸，总算看透了你的真面目，快滚出去!’我说：‘不把你搞到手我就不走。’她说：‘我要告你’，我说：‘告我不怕，只要得到你这样的美人，死也心甘。’说着，我猛扑上去将她按倒在床上强奸了她。过后她坐在床上哭，我怕她告诉公安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再次扑上去双手紧紧卡住她的脖子，直到她死。接着，我拉开抽屉，在一个黑色长方形钱包里拿出一沓钱，又取下她脖子上的金项链，拿走寻呼机，四枚金戒指，三根项链，两副耳环，一块金砖，这才掏出打火机，点燃床单、被子。焚尸后逃离了现场。杀死黄美清后我一直没有逃远，我想尸体被烧了，谅你们也破不了案。我用从黄美清那里偷来的项链和钱，在宾馆用偷来的身份证开了房间，我并没有睡着。当我听见公路边的警笛时，当即从卫生问通过下水道逃出了宾馆。后来又到了我妹妹所在的晶星宾馆。此时，我的眼皮老是在跳，我有预感，怕马上被抓，又悄悄从安全通道溜走了。同到家，没想到刚进屋就被你们抓来了。杀人偿命这我知道……”
玩火者必自焚。被告人许秋云的行为已构成了强奸罪、故意杀人罪和盗窃罪。1998年11月24日，湖南省郴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依照《刑法》有关规定，三罪并罚，判处许秋云死刑。
与此同时，11月24日，郴州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市监察局举行新闻发布会，通报了黄大康收受贿赂、包养情妇一案。
通报说，经市纪委、市监察局、北湖区人民检察院查实，湘南烟草集团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党组书记、总经理兼郴州炯厂厂长黄大康，在1996年至1998年10月期间，收受贿赂共计30，5万元，收受红包礼金和高档礼物折合人民币15，648万元，港币3.8万元，美金600元，参与滥发钱物，个人获得3万元，以权谋私，人股办企业，分得红利55万元。黄大康违法违纪金额折合人民币109.548万元。此外，黄大康自1997年夏天与相似宾馆领班员黄美清发生不正当关系后，先后出资12万元为其购房和添置家具，并与黄美清姘居。市纪委决定，开除黄大康党籍、建议有关部门撤销其行政职务，并将其移交司法机关进一步查处。
另外，与黄大康经济案有关的符太珍、丁多生等一批违纪违法人员也受到了查处。
至此，黄美清被杀案水落石出。以黄大康为主的一批腐败分子受到了查处，这不但充分体现出我党惩治腐败的决心，更使我们看到了反腐败斗争任务的长期性和艰巨性，那些握有大小权力的干部，特别是党员领导干部对此应该深思，再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