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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尽管吃了药,可无论怎么努力,陈东山今晚都做得不尽如人意。郑小荣抚着他的胸脯,说:“你大概是太累了,先睡一会吧,十二点之前我会叫醒你。”郑小荣知道,只要妻子兰兰在家,陈东山是从不在她这儿过夜的。每个约定相会的周三,他一般都会早早地赶来,但在十二点之前,又都会准时地离开。
陈东山的心里一热,不由得紧了紧搂在郑小荣腰间的手臂。今晚不知怎么了,上床后不久就感到浑身困乏,眼皮木木地沉。他现在的确想美美地睡上一觉,却又怕一觉睡过头而耽误了回家。郑小荣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让人打心眼里感到熨帖舒适,这让陈东山终于背叛了妻子兰兰的爱和他曾经的誓言,与郑小荣开始了私情,并越陷越深。
郑小荣当然希望和陈东山有个完整的一夜,但在十二点之前,她肯定还是会叫醒他的,因为他想回家,他觉得自己应该回家。无论怎样,兰兰都是他的妻子,郑小荣不想让陈东山在面对兰兰的时候,因为自己而有太多的愧疚,既然爱他,就要给他好心情。
正在这时,陈东山的手机响了,铃声是《老婆老婆我爱你》,兰兰打来的。陈东山不大情愿地下了床。拿起手机走进了卫生间。
不一会儿,陈东山就出来了,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小荣,我现在就回去了。”
“她说了什么吗?”郑小荣有些紧张地问。其实,她的心情在陈东山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就开始忐忑了。兰兰在下午也打过电话给她,说是知道了她和陈东山的关系,约她下午三点在火鸟咖啡厅见个面,不见不散。犹豫再三,郑小荣还是答应了,谁知当她冒雨赶到火鸟咖啡厅后不久。兰兰却又来了电话,说对不起,因为下雨,见面取消了。郑小荣虽然有些恼火,但又碍于自己尴尬的身份,不便讲什么,只得悻悻地回到住处。本来,她准备和陈东山缠绵之后再跟他说这事的,可刚才见陈东山那么想睡,便没有说。
“没什么,明天早上我会在上班的路上打电话给你。”陈东山穿好衣服,又回到卫生间洗了好几把冷水脸后,与郑小荣吻别。
“外面还在下雨。你开车可得小心呀!”郑小荣关照道。她又站到窗前,目送着陈东山的汽车尾灯在雨中消失方才离开。
谁知这一别竟成了永远。第二天,郑小荣一直到中午都没等到陈东山的电话。她惴惴不安。便壮着胆子主动和他联系,发了个简单的短信息问:你在哪儿?信息很快就回了:他在殡仪馆。昨晚死于车祸。我是他妻子兰兰。
二
陈东山死了?郑小荣一点都不相信,以为是兰兰在说气话,在骂他。当她把电话打到陈东山的公司,得到肯定的证实时,这刀子般的噩耗一下把她刺成重伤,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爬起来。
走出最初的震惊和悲痛后,郑小荣来到了交警支队,作为生者,她自然想尽可能多地了解关于陈东山死亡的信息。
现场照片的惨烈几乎让郑小荣不忍目睹,车祸的责任完全在陈东山自己。在一个十字路口,他高速地闯过红灯,一头扎在一辆从左边正常驶过来的大型货运车的车肚里,他的那辆本田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如同猫爪下的老鼠。左边的驾驶室被它一米高的右后轮碾压得瘪瘪的。里面陈东山的血肉之躯,就更加如蛋壳般脆弱了。
“酒后驾车!”接待郑小荣的交警肯定地说。
郑小荣的语气不容辩驳:“不是!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吃的饭,他没有喝酒,滴酒未沾!”
“这就怪了。”交警说,“我看过事发时的监控录像。他大概一直到停车线前才发现红灯,并做了紧急刹车,但在当时的距离和速度下,一切都晚了!人在清醒的时候,一般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他是不是吃了可以让人犯困的感冒药?”
交警的话让郑小荣心里一动,她想起了陈东山那天晚上莫名其妙的困乏。她问:“你们没有对现场和尸体进行过检验吗?”
交警说:“车辆检验了。各项性能良好。至于尸体,不归我们管,好像家属也没有这个意愿。”
当然,兰兰又不知道陈东山那晚上有些蹊跷的困乏,自然是想不到要求尸检的了。
看到郑小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交警说:“你是对这起车祸有什么怀疑吗?晚了,尸体已经火化,仅凭你的怀疑是很难立案的。”
回到家里后,郑小荣开始一遍遍地回忆事发当晚的全部经过和细节。希望能找出导致陈东山极度困乏的原因来。凭直觉,她断定陈东山就是死在那种蹊跷的困乏上,找不出原因来,她会寝食难安的。在当天见面后,陈东山一直都是好好的,至少应该说是正常的,热情如火,精神百倍,那种困乏,是在上床后才有的。可在见面后到上床前的时间里。陈东山除了看电视和拥吻自己,什么也没做,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啊?除了春药外,饭菜和茶水都是自己弄好后再端给他。然后自己也吃了的。只有春药,她没有一同吃,也没有动过手,但春药也是陈东山每次来都会服用的呀,难道真的是它出了什么问题?郑小荣有些狐疑地找出了那半瓶药来。
其实,郑小荣一直是反对陈东山服用春药的,说你才三十多岁,又不是身体不行。但陈东山每次都要服用,他说两个人每周才能见一次,而且只有半夜,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尽兴,做得痛快淋漓,足以在一周里回味无穷。以慰彼此的相思之苦。郑小荣说不过他。也就随他去了,但在他吃春药时,从不像平时那样给他端杯送水。有一次。郑小荣好奇地问陈东山在家里是否服用,他说以前只是偶尔用用,现在却是经常的了,这种药好像有成瘾性。
郑小荣把那些蓝色的胶囊倒在桌子上,仔细地察看着。这一看倒真发现了问题,先倒出来的那部分胶囊似乎都受过什么挤压。有些微微地变形,如果不跟后倒出的另一些标准完好的圆柱体对比,很难看得出来。等到郑小荣把两种胶囊拔开再进行对比时。她更是大惊失色了,两种胶囊里面的药粉无论从颜色还是形状上都有显著的差别!
假药!郑小荣赶紧去翻放药的抽屉,去找陈东山购药时的发票。发票没有找到,她的脑子却渐渐想清楚了。药要假,肯定是一瓶皆假,哪来半真半假的?何况陈东山买这种药又不是一回两回,而且都是在正规的大药房购买,按说是不会有假的。
那么怎么会有这种情形出现呢?莫非是胶囊里的药被人换掉了?郑小荣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陈东山的死就绝对不是一场意外的车祸那样简单了。
郑小荣使劲做着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药是肯定有问题的,但是并不能说明就是它造成了陈东山困乏,从而导致了他死于车祸的原因啊,而且除了她和陈东山本人外,没有人可以接触到这瓶药。现在能做什么呢?郑小荣想了好久后,去了菜市场,买回了两只个头差不多的大公鸡,她要做一次生物试验。两只公鸡很快就吃光了各自面前掺了药的米粒。郑小荣更多地观察着那只吃了疑似假药的公鸡,等待它的反应。谁知另外一只却首先发作了,它大声鸣叫着,使劲扑打着翅膀,虽然双脚被缚,但仍能上下蹿动,团团乱转,弄得满地鸡毛。郑小荣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它捉住,却被它一口啄在手背上,顿时起了一个紫疙瘩。她不敢再用手了,扯过桌布一下把它罩住,裹起来塞进了冰箱里。
这只公鸡的反应如此亢奋,看来它吃下的春药确真无疑。等郑小荣气喘吁吁地去看开始留意着的那只时,发现它已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不会是死了吧,郑小荣吓了一跳,连忙抓起鸡脖子把它拎起来察看,可能是因为窒息,一抓鸡脖子,鸡爪子便动弹起来,如此几次亦然。郑小荣估计它只是睡着了,果然,过了很长时间它仍有体温。
安眠药。郑小荣终于明白出事那晚,陈东山为什么困乏不堪了。他上床前服下的春药,其实是装在胶囊里的安眠药。当他驾车行至那个红灯路口时,药性已完全发作,他肯定已意识模糊。甚至正在打瞌睡,所以发生了车祸。
陈东山的死绝对有问题!郑小荣飞快地掏出手机按下了110,却迟迟没有拨出去——凭什么报案?陈东山的尸体已经火化,她现在已完全没有证据,说明陈东山在车祸前服用了这稀里糊涂变成了安眠药的春药。即使警方立了案,她郑小荣也是最大的嫌疑人,这瓶春药一直都放在她的房里,外人无法接触,陈东山即使是自杀,也不会采取这种方式。最要命的是,春节时,陈东山买了一份一百万元赔额的保险,受益人正是她郑小荣,杀人骗保的动机就顺理成章。记得陈东山当时说:“小荣,万一哪天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有了这一百万。我在九泉之下便能了无牵挂,安心做鬼了。”这席话把郑小荣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想到竟成了今日之预言。
“东山,我的爱人,你安息吧,我不会让你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查出真相!”郑小荣慢慢地删去了手机上的号码,脸上的泪已飞扬成雨。
三
十多天后。郑小荣拨通了兰兰的电话:“兰小姐,我是郑小荣。”
兰兰似乎吃了一惊,幽幽地说:“你还在本市?凭空得了一百万,你怎么不衣锦还乡去?”
打电话前,郑小荣分别做过遭到兰兰大骂或冷落的应对预案,却怎么也没想到兰兰会这么说。她回答道:“我会离开这个伤心地的。不过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你不是说要找我谈谈吗?我俩见个面吧!”
而兰兰却依然继续着她的话题:“一百万,你郑家上溯至祖宗八代,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吧!”
“是的,我的家乡很穷。”郑小荣坦言道,“但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
“他是我的!”兰兰愤怒了。
“我知道。而且我从未和你争夺他。”郑小荣又邀请道。“我俩见个面,好好谈谈可以吗?我想了解他的更多事情。”
兰兰沉默着。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郑小荣能清晰地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这几天我很忙。心情也差,等等吧,到时候我会联络你的。”
过些天,兰兰果真来了电话:“郑小姐,你不是要和我见面吗?到我家来吧!”
“你家?这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一个人在家好寂寞,你过来我们一起喝两杯不是很好吗?两个新寡的可怜人!”
曾听陈东山说起,兰兰最近一年来开始酗酒了。郑小荣爽快地答应了她的邀请,但同时又说:“我现在正在办点事情,可能会晚些到,你可别介意呀!”
三个小时后,郑小荣赶到陈家时,兰兰已倒上两杯干红,坐在桌前等着她了。兰兰长发素衣,面容憔悴得几近枯槁,但一双眼睛却亮亮的,熠熠有神。
待郑小荣落座后,兰兰便开始讲述起她和陈东山的故事。故事的经过郑小荣早已从陈东山那里知道了大概。当初为了和还是个穷小子的陈东山走到一起,兰兰的确舍弃了很多。但兰兰讲述更多的却是其中的细节,大都是陈东山在怎样浪漫的氛围中许过怎样动人的承诺,从而俘获了她的芳心,坚定了她的感情。每每讲到动情处,便举杯畅饮。
郑小荣没有喝酒,只是静静地听着。为了这次会面,她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去实施。
“也不知是男人的本性如此,还是我兰兰遇人不淑,他那些忠贞不渝。一生一世的誓言还言犹在耳,可现在有了两个钱,就有了你。”兰兰长叹一声,幽幽地说:“可我还是那么爱他,我假装不知道,内心却无比失望、痛苦,只得借助酒精去麻醉自己。”
郑小荣终于说话了:“所以你就因爱生恨,动了杀机!”
兰兰怔了一下,旋即说:“怎么会呢?对他的死,我可能比你更加震惊和悲痛,尽管他自己曾发过誓,如果背叛了我就让车撞死。来,喝了这杯酒吧,让我们祝他一路走好!”
郑小荣冷笑:“兰小姐又何必隐瞒,交警部门的结论已定,他的尸体也被你匆匆火化。你现在十分安全!”
兰兰放下酒杯,专注地看了郑小荣良久,然后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郑小荣说:“陈东山之所以会出车祸,是因为之前他跟我做爱时,服用了被人换成了安眠药的春药。他在做爱前喜欢服用春药的习惯,恐怕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吧!”
“仅凭这一点就说药是我换的?”兰兰嗤之以鼻,“陈东山能有你郑小荣,就能有另外的张小荣、王小荣,她们都应该知道他有这个习惯的,也都应该有可能去换药吧。”
“但只有你,当天下午把我约到咖啡厅,却没有去和我见面。你这显然是在调虎离山,趁机潜入我的房间换药。”郑小荣说,“我的房门钥匙除了我自己以外,只有陈东山一人持有,你大概早就偷配到了吧,大概也早就侦查到陈东山每个周三都会去见我。我想,你之所以选择在那个周三行动是因为当天下雨,你可以用雨伞遮住头脸,躲过小区里的摄像头,而且路面湿滑,容易发生车祸,不会引起别人过多的怀疑。”
兰兰说:“这点你都想到了,你不仅漂亮,而且聪明,怪不得陈东山会因为你而背叛我。说实话,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时,其实就带着改装好的春药站在你居住的小区门口,你一出门,我就进去换了。因为改装胶囊很麻烦,所以我只带了十粒,没有将瓶里的药全部换掉,才留下了破绽,不过我当时并不担心,除了气味,我没有在你的房间里留下任何痕迹。”
“你晚上的那个电话,也是在计划之中的吧。”郑小荣问,“你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以至于他不顾困乏地急着往家赶?”
兰兰说:“我只是对他说我摔了一跤,脚崴了。至于打电话的时间,我可是颇费了一番思量的。打早了他可能还没吃药或者药性未及发作;打晚了他又有可能因为药性完全发作而无法驾车,现在看来,我在时间上拿捏得正好!从你那里回家,途中要经过好几个红绿灯路口,安眠药性一发作。他不出事才怪呢?”
郑小荣愤怒了:“仅仅听说你脚崴了他就急成那样,说明他还是很在乎你的。你不觉得你对他也太狠了吗?”
“我并不是一心想要害死他的。”兰兰说。“动手前,我就想了,最好让他撞成残疾,坐在轮椅上让我照顾他一辈子,这样他就完全属于我一个人了。”
够了,一切都弄清楚了。郑小荣悄悄按下了手机的拨号键,拨出了来这里之前刚刚键入的电话号码。
陈家的电话立刻响了起来,兰兰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起身去接了。郑小荣连忙掏出那包准备好的毒药,飞快地倒进了兰兰的酒杯里,然后挂掉了电话。
四
推断出陈东山服用的春药是兰兰换掉的后。郑小荣一度曾十分沮丧。她想报案,直接指控兰兰谋杀,却苦于找不到任何可以证实兰兰有谋杀嫌疑的有力佐证。手头上的假春药因为陈东山的尸体火化而无法证实他车祸前曾服用过。兰兰的通话记录虽然可查,但通话内容却随她怎么解释了。但郑小荣又绝不能容忍陈东山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绝不能容忍害死他的兰兰逍遥法外!想到最后,她决定放弃正常手段,凭借自己的力量去给陈东山报仇。于是,她准备好毒药,打电话约兰兰见面,在和兰兰接触的过程中,如果能够确定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她就会伺机下毒,哪怕当场被抓。哪怕和兰兰同归于尽,只要能给陈东山报仇,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兰兰竟然把见面地点约在她家里,让郑小荣大喜过望。既然不在公共场所见面。事情就好办多了,她推说有事而晚点前来。实际上是为了腾出时间去想一个既能毒杀兰兰,又能全身而退的法子。没想到兰兰竟如此爽快地承认了一切,与郑小荣的推理毫无二致。于是,她就开始了刚刚计划好的复仇行动,拨通了陈家的电话,趁兰兰接电话时投下了毒药。一切都很顺利,剩下的就是等兰兰死后,在她的电脑或手机里留下遗书,详尽地说清她为什么要加害陈东山,又是如何害死了他,伪造出兰兰负疚自杀的假象。郑小荣知道兰兰现在是独居的。她有足够的时间去伪造自杀现场。并消除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
毒药一倒入兰兰的酒杯,就溶化在深红色的酒里。郑小荣却有些紧张了,心跳得厉害。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一直没动的酒,一饮而尽,感觉果然好多了。
这时,兰兰已挂掉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一脸愠怒地回到了座位上。当她看到郑小荣面前空着的酒杯时,脸上表情顿时就变了:“你终于把它喝掉了吗?我几次请你干杯你都不喝,我一离开,你却把它喝了!来,再干一杯!”
说着,兰兰拿起酒瓶,慢慢地给郑小荣添酒,倒着倒着瓶口就歪了,酒水洒了郑小荣一身。
“对不起!”兰兰连忙说。“你快站起来,让我给你擦擦吧。”
其实,酒水刚一洒出时,郑小荣就本能地起身躲避过。但她却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软软的像一团棉花,瘫在椅子上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真的不能动了,真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这药还真神!”见郑小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兰兰满脸的兴奋:“在酒里,我给你下了一种新型的强奸粉,它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在网上买到的呢!据说它可以使人浑身瘫软,发不出声音,但有意识,有感觉,能对任何刺激产生心理和生理的反应。当然,我给你下这种药并不是为了强奸你,而是想让你在毫无反抗能力的状态下。还能保持清醒的思想和感情,乖乖地听我讲清楚陈东山是怎么死的,你又将是怎么死的,并让你真切地感受到死亡来临的滋味!我刚才爽快地承认了一切,便是为了让你知道今天走进了这个门,就休想再走出去了!”
说到这里。兰兰的目光变得歹毒起来。“你的推理很正确,陈东山就是那样死的,请你相信,我真的是因为太爱他才害死了他。对于他的死我很悲痛,也曾迁怒于你,但那时我并没有想过要去杀你,直到我在整理陈东山的遗物时,发现了那份受益人是你的一百万元保险单。”
原来是这样。郑小荣终于明白那天通话时,兰兰为什么老提那一百万保险的事了。果然,兰兰又说:“我知道你来自农村,而且是贫困山区,一百万元,足以改变你和整个家庭的命运!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帮了你?我懊恼极了,晚上睡觉时只要一闭眼,就能梦见你凭空成了百万富姐后的风光和得意。我不甘心,我决不能让它变成现实!
我想过去公安局诬陷你杀人骗保,可是陈东山的尸体已被我匆匆火化。我无从告你,更怕弄巧成拙把自己给暴露了出来。正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杀你,如何才能杀了你时,你这个可恶的第三者。居然敢主动打电话约我见面!我当时就下定了杀你的决心。却又全无计划和准备,才说要等几天的,你明白吗?”
郑小荣的心里不由苦笑,兰兰的这种做法与自己何其相似,两个可怜的女人,只顾着在暗地里杀气腾腾地操刀弄剑,却全然不觉对方的杀机。
“这些天,可把我忙坏了。我要买药,要买能把你大卸八块的工具:要买贮藏你尸体的冰柜。要选定隐蔽安全的抛尸地点。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将是一场完美的谋杀,即使你的尸体碰巧被人发现,也是一起毫无头绪的碎尸案。对你。我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自从和陈东山有了关系后。你就过着一种隐居般的生活,恐怕没有人留意到你的失踪,即使有,也会以为你拿着那一百万另谋发展去了。我一直所担心的是你不肯到我家里来,既然你自寻死路地来了,就请享用死亡的大餐吧!”兰兰一仰脖儿干了杯中的酒,起身走向厨房,去取早已准备好的杀人工具。
刚走两步,兰兰就倒了下去,无声地在地上扭曲挣扎着。最后一刻,她努力将脸扭向郑小荣,死死地盯住了她,恐怖的目光和表情让郑小荣头皮发麻,如果她能动,肯定被吓得拔腿就跑了。